可是,留里克真的算是主人?
这个比自己年幼三岁的小男孩,他直白的声称更乐意叫自己姐姐。
其实这孩子一开始就有意如此称呼,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根本不懂诺斯语。
露米娅因此更为感动,她最渴望的就是家人,只要有一个愿意爱护自己的家人,心中的痛苦也就能消磨掉许多。
降雪已经是第四天了,雪花比昨日更加细密,大家都相信风雪时节很快就过去了。
这段日子,留里克拉着自己的仆人在祭司长屋里实在是进行着高强度的学习生活,至少奥托是这样认为的。
奥托和尼雅的生活也变得更加无聊,两人更加乐意在无聊的冬季躲在自家温暖的屋子,看着年幼的儿子玩耍。虽说几年时间,每个寒冷的冬季儿子都是在用木棍在地上比划着奇怪的符号。
只要看到这个小家伙,夫妇俩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寂静的夜,尼雅忍耐多日的揪心终于爆发。
她询问自己的丈夫:“已经好几天了,留里克就在祭司的木屋住着,你真的放心?”
“那孩子在学习,我当然放心。他说自己不但要做我们的首领,还要做诺夫哥罗德的首领,还有多有养鹿人的首领。这孩子在挑战我的权威,他的志向也特别远大。”想到发生过的许多事情,奥托五味杂陈,面对和自己一样衰老的妻子,有些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可他这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十年之后就是十七岁的孩子,我的尼雅。他是特别爱学习的,他会成长为智者。他的话也不是说谎。你也知道,留里克本来就在从阿里克的佩拉维娜那里学习诺夫哥罗德人的语言,现在他又在学养鹿人的语言。成为外族人的首领当然要学会外族的语言,你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他是你的儿子,永远都是你的。”
“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在屋子里乱跑的样子,或是木棍乱捣的模样。”
“不用担心。”奥托长叹一声,“明天吧,我把他揪过来,还有他的那个小仆人。那个仆人也在学习我们的语言,我正好看看那女孩的成果。听着,明天我们可要把房顶的雪清理干净,若是压坏了房顶可不好修。”
“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就把扫雪的工具准备一下。”
“再多准备一些吃的。”奥托补充道。
“好吧,留里克很轻,他爬到房顶扫雪我可不担心房子会塌。倒是你……”尼雅噗呲一笑,“他太重了,你可千万不能去房顶。像是去年,我就担心房子塌掉。”
“那么你也不能完全指望留里克。多准备些吃的,留里克去房顶,那个仆人也必须跟着上去。留里克要吃肉,仆人也得吃肉,准备两人的量。”
“嗯?为什么?区区一个仆人。”尼雅显得很不以为意。“给那个仆人随便吃点就行了,比如一些鲨鱼肝或是别的什么。”
尼雅的意思其实就是说,给予仆人的食物都是赏赐,虽是赏赐,也该赏赐那些难吃的仅能果腹的食物,例如鲨鱼肝,若不是为了活命谁会乐意吃这个奇怪气味的食物。
奥托否决了妻子的想法,这里也不是奥托有多么仁慈,全然是因为那是儿子的仆人。
“还是多准备一些吧。”奥托嘱咐说,“你是不知道,留里克在祭司面前说了,那个仆人是他未来的帮手。留里克吃肉,仆人也吃肉,我不知道为什么,留里克就是特别重视这个仆人。”
“真奇怪,我见过那个仆人,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奥托摇摇头,“对我们的儿子一定是特别的。因为那个仆人是他自己亲自驯服的,以后关于仆人的事,你不要多言。倘若那仆人不听话,自有留里克责罚,我们不用插手。”
“也好。我们把留里克叫回来,还有……还有那个叫什么露米娅的仆人。那仆人只要好好的扫雪,我自会给她奖励。但是你,那仆人不好好干活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留里克是我儿子,他若是不忍心我也不管,我会亲自责罚那个不干活的仆人!”
感觉到妻子的强硬态度,奥托故意问:“你会怎么样?”
“我……至少……至少给一巴掌,告诫那仆人偷懒会受罚。”
奥托本来想放肆的大笑,想到几天前的那件事他刚刚裂开的嘴又合上了。“别想了,继续睡觉,明早我们还得扫雪。”
奥托不再多言,兽皮裹得紧紧的继续休息,倒是头脑里正是浮想联翩。
为了那个叫露米娅的女孩,儿子就是大胆的反抗自己的权威,还手握自己的利剑。
还别说,倘若这臭小子的爷爷还有爷爷的爷爷,自家的祖先肯定有些进了瓦尔哈拉,他们应该在天上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也会为自己桀骜不驯的子孙所高兴吧。
还有,自己的时代是要过去了,可能再过十年,那个时候罗斯部族就该是留里克的时代。
首领,时代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