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褫夺领地的作为?倒是很符合路德维希的霸道性子,当然这种霸道一定得建立在其实力占优时。
“施瓦本?第一次听说,它在何地?”蓝狐追问。
“事实上就在来茵河谷的右岸,就在斯特拉斯堡对岸的山区。阿达尔伯特并不愿追随本王,但施瓦本就在我的巴伐利亚境内。如此异己必须排除!”
“啊!这下我就全明白了。”蓝狐一拍大腿,双眼继续凝视着路德维希。
“你明白什么?”
“既然你的褫夺引起那个男人的愤怒,那么他坚决追随洛泰尔与你死命对战,一定是洛泰尔给予了他不可忽略的重大好处。”
“也许吧!但这并不重要。”路德维希耸耸肩。在其看来,狡猾的狐狸此言话里有话,既然梅茨伯爵为其主奋力作战是为了大利益,那么名为拿骚实为罗斯势力的封臣拿骚伯国,他们疯狗般的作战、劫掠,就是为了大利益——得到整个萨尔地区。
“这里没有外人,我实话告诉你们。”路德维希说着便手指梅茨:“本王现在无力分兵远征梅茨。即便有能力分兵,也无法做到快速进攻。我以直觉告诉你们,现在的梅茨城防备必然极度空虚!倘若你们能够发动偷袭,将极大可能取得胜利。而且,我敢说在我军中,只有你们拥有这种能力。”
“呵呵,你过奖了。”蓝狐再咳咳两声:“请注意,我们罗斯军可不是你的仆从。想不想打梅茨要看我的意愿。我明确告诉你,我得到了罗斯王的授权,可以自由支配军队。攻击梅茨,其实不需要你教我。”
“好吧。但你的弟弟的确是本王的封臣。”说着,路德维希又看向小胖子黑狐,罢了再凝视蓝狐的脸。
“也许,我们可以组成联军。巴伐利亚指代东王国与罗斯在法理上做一次军事同盟,你的人与拿骚军队协同进攻,目标就是梅茨。比起继续切断萨拉布吕肯的渡口桥梁,的确不如直接破坏梅茨。就像你们在……在西方做的那样。纵火!毁掉当地的全部桥梁!毁掉粮仓!我可以许可你们自由劫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你们的,本王不会有任何怪罪。”
“你真够康慨的。”蓝狐讽刺地笑了笑,“我们帮你打仗,而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支付。”
“我支付了。萨尔高!你弟弟保罗黑狐的妻子索菲亚就是萨尔高伯爵。”说着路德维希又特别指着地图:“凯泽斯劳滕以北,直到美因茨,未来这里是和平的大主教领地。除此以外的被摩泽尔河、萨尔河所分割的地域都是索菲亚的萨尔高封地。你们手段还能更野蛮一些,以战争手段打下的南方领地,我都可以承认是你们的。”
可怎么想路德维希仍是康他人之慨,且非常鸡贼的强调新封地的法理所有权是索菲亚拿骚的。虽说黑狐是那姑娘的丈夫,且是实际掌权者,法理上一旦成功还真就是索菲亚享有了胜利果实。
也罢,自己的儿子将继承一切,黑狐自觉得的是里子,对于路德维希,此人显然是需要这种封赏向效忠他的诸多贵族做表态。
所谓国王有能力像过去那般,将新一批诺曼贵族指已经结政治生涯的丹麦贵族哈拉尔克拉克如训狗一般牢牢控制,指挥他们为自己打仗。
所谓国王对效忠自己并立功的贵族有重大封赏,在封赏土地方面极为康慨。
已经无需继续就此事详谈,因为谁都知道罗斯军队有着超强的主观能动性,路德维希无法真的命令该军做事,只能以一些利益做引导以满足自己的战略需求。
他早就想着可以强袭梅茨,杀掉阿达尔伯特并立一个效忠自己的贵族做新的梅茨伯爵,以此割裂大哥的势力。
诺曼人当然不能做梅茨伯爵,倒是能在梅茨地区弄得战火熊熊,以制造恐怖气氛的方法,一样达到“割裂大哥势力”的目的。当地交通中断,粮仓被破坏,大哥的西方与东方将被暂时性切断,这不正是功伐斯特拉斯堡的时间窗口?
倘若这些罗斯的诺曼人办事麻利,军队今年就攻下斯特拉斯堡的概率更大了。
路德维希现在志得意满,他高傲在于与罗斯贵族的密会不止为自己获得了一直强力生力军,还在于今年有望直接一战打崩大哥的嵴梁。
至于利用诺曼恶狼在法兰克的领地到处破坏有悖于荣誉。现在的路德维希已经不想再讲这个,毕竟只有活下来的最终胜利者可以定义何为荣誉。
看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蓝狐又提及昨日带来的女孩,为此特别暗藏的一份礼物是时候拿出来了。
“你说得对。”说话间,蓝狐从衣服里拿出一捆以绳子捆扎的棕黄色卷曲头发。“我被骗了。昨天的那个女孩就是一个骗子,侍女也敢妄称公主。我已经查明她就是不想死才欺骗的。不过,她已经死了。”
路德维希大吃一惊很是失态,他下意识的后退以瞪大的眼睛显然证明了内心所想。
蓝狐默不作声,就看这家伙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
路德维希又振作起来,谨慎地问:“你真的动手了?”
“当然。我被骗了,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蓝狐揣着明白装湖涂,继续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尸体已经扔到了来茵河里,一切都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她……真的死了?”
“看你的面色很怪。一个下贱的僭越者,值得高贵的你珍重?还是说……”
“没什么!”路德维希咳嗽两声厉声道:“我无意关注一个奴仆。只是以为你会将之收为一个仆人,此事也许你有些武断了。”他不想再追问此事,也不愿意纠结,所谓按照罗斯人那凶残的一套,蓝狐所言肯定为真。
如此也好,那女孩死了,很多秘密也就被来茵河水吞噬。
他急忙转移话题:“本王兵马即将行动,你们罗斯人何时动身?”
“很快,至多比你晚上几天。”
“我劝你们早点动手,趁着该死的梅茨伯爵的主力还在凯泽斯劳滕和斯特拉斯堡,现在只有你们诺曼人有发动偷袭的能力,应该速速行动。”
蓝狐耸耸肩:“还是那句话。不需你教我。”
密会悄然结束,美因茨城暗暗进入肃杀的安静。
这一宿路德维希久久不能释怀,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吉斯拉的那张脸?
至于那孩子居然被滞留在亚琛,此事路德维希的确不清楚。
彼时父王还活着,路德维希就已经把大哥家子嗣的情况了解得清楚,他知道吉斯拉这个姑娘,在有限的王室集会的机会他记住了吉斯拉的相貌与一头卷发。
毕竟所有的公主都能作为联姻大贵族的工具,尤其是嫁出去的公主生下长子并继承爵位,就意味着大封臣是国王的姻亲,忠诚度一定没的说。
大哥洛泰尔有四个女儿,意味着其有更多的机会。
一大捆棕黄色的卷发就在自己手里,一个活着的女人断不会许可他人割断自己的长发,何况这头发简直是对着头皮“割草”。对一个女人如此羞辱等同于夺取生命。
他真的相信蓝狐杀死了那孩子,可这事真的要怪罪蓝狐?
路德维希辗转反侧,干脆也不睡了,这便赤着脚走近行宫里的小小礼拜堂,就以星空明月为照明,面对着十字忏悔。他感觉就是自己直接杀死了自己的亲侄女,不管怎么说那孩子是无辜的。
他很后悔,的确那孩子是个烫手山芋,自己不想要也不该大言不惭说“冒牌货”,现在人已经死了吧。倘若能重新选择,他愿意收留自己的侄女,即便她真的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有关自己的脏事。哪怕是未来送到某个修道院安心生活也好,也比现在不明不白被杀的好。
不过这种事后的忏悔,路德维希也觉得自己太虚伪了。
当然,吉斯拉根本没死。
她以特来西亚的新名字活得好好的,身份也而完成变更。就是左手的伤势痛得她夜里几乎无法入睡,如此糟糕的感觉还需再忍耐多日,随着伤口不断愈合苦楚会持续减轻,直到拆线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