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盾漓血,钢剑滴血,板甲衣也被鲜血浸湿。
血腥味、汗臭味混在一起,喊杀声、哭嚎声交相辉映。
十二勇士扼守桥头,在他们的身后是不断放箭的友军。
他们人数虽少,士兵年龄也过于年轻,站在这里却如一座单薄但无法攻破的“铁墙”。
本是猎熊用的标枪为扭力弹弓平射,每次射击往往造成两名敌人失去战斗能力。
为了确保未来作战不陷入绝对被动,持十字弓的战士已经在发射缴获的敌人箭失,劣质的箭簇或许难以杀伤近处之敌,以抛射对付后方敌人制造混乱并无问题。
桥头是血腥厮杀,在他们的头顶是双方箭失乱飞。
“你们……是怪物吗?战斗到现在居然不觉得累?”督战的瓦季姆无法理解,他的战士们更无法理解。
或者说进军的斯摩棱斯克战士逐渐受不了明显缺乏进展的冲击,已经有很多人死伤了,落入水中的兄弟多被悲惨淹死,还在岸上排队准备过吊桥的兄弟一直忍受着可恶罗斯人犀利箭失的偷袭。站在后方并不意味着安全,虽是可能被致命标枪刺穿身体,如此伤势就意味着必死。
斯摩棱斯克战士没有任何的防具能扛住扭力弹弓的打击,他们没有医疗药物,对于卫生概念也澹薄,倒是他们很清楚一旦受伤就有可能得热病于痛苦中死去。
而被那该死的标枪击中是必死的,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然死去,站位在后一样可能暴毙。
斯摩棱斯克人所认知的战斗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若非身后是大首领带领的骑兵不断弹压,军心就崩掉了。
但军心士气正在快速消磨,虽是可达崩溃的临界点。
艾文德气喘吁吁,他不敢也不屑向敌人展露疲态,可他也没力气再以剑敲打殷虹的圆盾挑衅,剑就搭在盾上,与同伴一起维持着盾墙坚不可摧的形象。
“年轻人,都坚持得住吗?”
“吼哦!”
战士们的战吼已经明显有着气短,左看右看耶灵格确实觉得他们累的厉害。
“你们都是英雄。现在继续坚持,一旦让他们看到我们的疲态就糟了。我们……就这样保持姿势站着。”
十二勇士完全保持防御架势,敌人继续冲,那就斩杀之,若敌人保持对峙,那就维持对峙。
只是城墙上友军的箭失完全以自由射击的姿态自寻目标,不断削弱士气。
崩溃并非来自一瞬间。
期初,那是守军大量抛射的轻箭迫使攻方阵线的后续部队疲于躲避,毕竟队尾的那些人尽是被强制征兵的部族战士,这些人都是各个村庄地主推出来应付的债务奴隶、村中边缘人、相对体弱者,恰恰缺乏精壮。
他们想着有功伐胜利的好事,任何的胜利成果肯定要被瓦季姆和他的精锐拿走,自己能喝口汤就是感谢仁慈了。既然如此,兄弟们何必拼命?
趋利避害之下后方部队的阵线愈发松散,少部分人的退却逐渐变成更多人的后撤,终于如滚雪球般大崩溃开始了。
骑马的瓦季姆的胡须遮不住那一脸青筋,他高举着剑不断挥舞,劝阻战士们不得溃逃,之后化作了咒骂。
咒骂丝毫无力改变局面,他看到了自己精心训练的战士居然赤手空拳地逃跑。
“荒唐!你们不是和他们有血仇吗?岂能让罗斯人看到你们的后背?!”
“给我找回武器继续对峙。”
“我还没有下达撤退令,你们逃什么?!”
……
一切都无济于事,瓦季姆当众噼砍逃兵换来的是更大规模的溃逃。
那些骑马的斯摩棱斯克战士也逐渐加入到撤退的大军中,不想再暴露于空旷地成为被偷袭的对象。
有骑马战士攥紧缰绳急忙靠近暴怒的瓦季姆,勇敢建议:“首领,你也快走吧。”
“让我走?!你也要做懦夫?”
“哎呀,这和懦夫无关。首领,我们今日的目的不是袭扰吗?您计划的总攻并没有开始,不如让兄弟们都回去,休息一番后准备好器具,我们定能破城。”
“算了。就按照原计划办。”瓦季姆缓缓放下剑,瞥一眼那坚不可摧的堡垒、桥头的罗斯人盾墙、木墙上飘扬的罗斯旗帜。
要承认自己的失败真是太难了!他狠狠啐了口痰,撂下狠话:“我会想办法将你们摧毁!很快,我就会办到。”
另一方面,无数的背影在向东方逃去,在其身后留下了一批蠕动爬行的伤兵、因伤被同伴活活踩死的死尸,以及四散落下的武器。
“他们逃了,我们赢了?”艾文德有气无力地都囔。
“是。”耶灵格一样喘着粗气,他简要回应,扭头看向那小子,却见到艾文德两腿一瘫……
他眼疾手快,右手依旧握剑,就以手臂硬生生将少年扶起。
“蠢!现在不可懈怠,给我站好。”
“是……是……”艾文德忍受着疲惫继续坚持着。
十二勇士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当紧绷的神经因敌人的溃退而松懈,被肾上腺素强撑着的身躯正以恐怖的速度松弛,好在有耶灵格一员老将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带着奥斯塔拉公国的崽子们、捍卫王国与信仰的荣耀坚持屹立,就会集体瘫在被鲜血浸染的吊桥。
耶灵格极为担心,一旦桥头盾墙不见,敌人中的有识之士极有可能组织起一支建勇再度进攻。
的确,当瓦季姆不得不下达撤退令后,马头冲着被占领的伐木场,心有不甘的他双眼如狼般凝视着堡垒,凝视着那过于明显的屹立于桥头的染血盾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