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河流就是天然的高速公路,它若冻结就是更好的高速公路。
这一刻,留里克态度明确地向所有人宣布:“明日开拔,我军不再向东!我们将沿着琥珀之路南下,在抵达冰封的奥尔沙察河后沿着它继续走。我们最终抵达冰封的第聂伯河,全军就在河面向上游前进。”
说至此,他顾不得大家的惊讶,特地点到了几个人的名字。
“格查尔、努尔格、瓦迪斯拉夫,还有你,我亲爱的贝雅希尔。你们和你们的朋友都曾沿着这条线路偷袭斯摩棱斯克人村庄,但没有没有进一步深入。你们的商队年年往来于这条线路,是比我的大军更了解琥珀之路。这一次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引领兄弟们攻入他们的领地。”
留里克刻意给格查尔、这位佩切涅格新可汗卡甘的族弟一个眼色。
对方笑嘻嘻地站起身,勐敲一下浑厚的胸膛,作为一个圆脸的小胖子嗓音浑厚地回应:“请罗斯可汗放心,我以荣誉发誓,只要走这条路,您庞大的军队一定会顺利抵达敌人的巢穴。”
“那么,难道大王忽略了我们的存在?”斯特坎德可不希望功劳都让那群神秘的、长相极为奇怪的草原人占有。
“你?斯特坎德?”留里克看看这位仁兄。
“甚至,您所知道的奥尔沙察河的名字,也是您的拉脱维亚仆从很久以前取得名字。凡是知道南方水道的瓦良格商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反倒是罗斯人。其实……”斯特坎德懒得顾及太多,毕竟这场战场打到现在意外得令本可作为看客的里加湾丹麦商人群里遭遇重大打击:“其实我们最清楚这条线路,即便可能我们活动得不如你们的马客商队规模庞大。”
“那就太好了。既然你们都清楚这条路径,哪怕它有些绕远,至少我们完全不担心迷路。”留里克难掩笑意:“我还以为你们会抱怨绕远,既然没人有异议,明日我们就这么办。”
真的没异议吗?自然是有的。
诸如斯普尤特这种老探险家,他并担心探寻捷径可能把全军带入被动。如果他的一生遭遇过进退维谷的窘境,行军远征或做得保守。
留里克本人也没有遇到进去去退不得、在一片区域晕头打转的情况。
冒险可能要有一个限度,历史性的手握六千余人的大军,其中又是罗斯国王的精锐,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采取最稳妥的做法实在是君主的明智之举。
第二天,一切如约定的那般,驻扎在维捷布斯克的罗斯大军全军开拔。
最终仅留下像是吸入大量有毒烟尘的守将维苏恩德及其他战斗伤兵、不慎遭遇冻伤不便于快速行动的战士这种人很少、被强制移民而来的最后的波洛茨克村民,此外再留下少数斯拉夫人战士加强堡垒防守。
罗斯联军精简一番,那些可能拖累于作战的伤兵、病号都待在温暖的维捷布斯克堡垒。
即便如此,大军仍有六千支众。
广大战士们起初有些不解,为何国王要沿着琥珀之路南下,而非继续向东进军?
消息很快在军中蔓延,开过会的各级军官们向战士们通报国王的决意,全军将走在最稳妥的道路抵达目的地。
稳妥,意味着国王已经算计好了行军路线。在冰天雪地的世界行军,对于罗斯等北欧出身的战士,他们并不觉得陌生感觉可以硬抗。
对于大量的斯拉夫战士,这就是一场艰苦挑战。他们极为排斥冒险,就是害怕国王带着大军走在一条他也不太清楚的道路上,反倒是走传统贸易路线他们安下心来。
即便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出身战士,对瓦良格商人、草原商人们往来自由的“琥珀之路”一直只闻其名,而今还是第一次踏足,也是他们人生中首次进军第聂伯河。
维捷布斯克堡垒附近的小河luchosa,当温暖时期,该河不过是一条勉强可以航行长船的小型支流。多亏了天寒地冻,西德维纳河的这条小支流已然曾为一整片冰坨,怕是仅有最下层接近淤泥河床的极浅区域尚有活水。
骑兵、驯鹿雪橇构成的大军在前进!
在留里克看来,自己的大军基本可谓之为“师级作战单位”,而且是骡马化的步兵师与骑兵团的混编。如此,王师真的可以谓之为王师。
西方“师”的概念来自于“编组”,所谓诸多兵种在和平时期就组织在一起,再配上将校指挥机关,作为一个整体和平时期训练,凡有战事,得到调令即可整体投入战场。
罗斯做不到这个,也没必要将军队维持一个庞大的编队。
罗斯有自己的“编组”,基于当前的战争业态,旗队这一事实上的营级作战单位就是留里克大力发展的。
常备军的步兵、骑兵旗队就是随时开拔奔赴战场。
由公民兵组成的旗队则要花些时间进行动员,他们之于王国也为预备役的军队,兼顾着生产生活的他们自然要求不能太高。
留里克确信罗斯在军制上傲视群雄,再配上更好的武器,这就是罗斯横扫波罗的海、有能力开拓东欧的根本。
反观斯摩棱斯克人。
难道他们还能短时间内早纠集数千人对战吗?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当最后号召力的瓦季姆战败、事实的社会性阵亡,群龙无首的斯摩棱斯克就算各村都有一批建勇,那些人怕是只能守卫乡土,已经没有强人立刻取代瓦季姆的大首领之位,组织各村勇士反抗。
一路上留里克始终在思考,没有人敢于打搅深思熟虑中的国王。即便他的两位妻子就在军中,索性卡洛塔与贝雅希尔就不再在国王的厢房式雪橇里待着,而是与自己的军队在一起。
她们是国王之妻,也是各率一支骑兵军队的将领,与其他将领一道各率自己的队伍,沿着冰雪冻结后的琥珀之路持续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