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罗列出清单,关于这些物资于里加湾的市场价,大家都是商场老油条,一番探讨之后也就无谈互相讹诈。一支箭值多少钱,一匹马价格如何,一磅鱼肉干如何,一磅盐又如何,一切物资清单物资约定好价格。
由于这是里加城市有史以来得到的最大一批订单,具体而言是首次的军需品订单,哪怕是村庄老者也没见识过这种阵仗。
所有人心里有顾虑,他们不敢公然质疑罗斯王提交大订单后可能毁约,毕竟如果毁约,摩拳擦掌的拉脱维亚百姓生产制造很多又得不到利益就是很大损失。他们便采取最传统的方法,就在本城祭坛做一场小规模祭祀,以由诸神为见证者,确保罗斯王的许诺一定成真。
留里克当然是支付得起一笔银币巨款,再说,它何谈巨款?
事到如今一直在波罗的海世界流通的银币,乃至一大批法兰克银币,因罗斯扩张战争的红利纷纷流入罗斯统治核心区,罗斯持续饱尝输入型通货膨胀之苦,要缓解这种痛苦,对外扩张刻意消耗国帑与民间财富反倒是一种方法。
因为打仗就需要物资储备,人口已达三十万之巨的斯拉夫民众作为生产者从刻意制造的军需品繁荣中必然分一杯羹,烂在手里的大量热钱也开始逐渐流入这些村民手里。
给拉脱维亚人一笔他们非常贵乏的现金,这些人就敢丹麦移民们合伙儿向南方活动,银币就是整个欧洲的硬通货,在许多区域的购买力高得惊人。
拉脱维亚的村庄首领并非朴实庄稼汉,这些土贵族已经半维京化,换一身衣服谁敢说他们是拉脱维亚人,而且一群跑内河贸易线的瓦良格人。只要有现金,就能带着它们去偏全地方购买很多物美价廉之物,到头来自己一定发大财。
双方便秉承着一种默契,当留里克亲自参与了本地人的小祭祀后,这份默契就成了契约。再令这些土贵族讶异的是,罗斯王对契约的重视度之甚,他是要将契约写在纸张上、刻在黄白色的松木板上,且一式多份形成书面文件,最后是用羽毛笔以北欧通用的传统卢恩文字签名。
遂在拉脱维亚人眼里,罗斯王基于并非光荣的大家以巨大的荣誉。人人知道自身的确切实力,承蒙罗斯王在精神上看得起大伙儿,又实实在在给了大家发财的机会,自然要对他忠诚!
因为!罗斯王已经在支付现金了!
那是从斯摩棱斯克的土贵族手里掠夺的一批银币,它们的重量并不多,按照十年前就制定的规矩,所有抢掠货币中的一半要上缴罗斯王。
战士们究竟掠夺了多少钱?留里克没时间和精力去调查,他的确将一批银币攥在手里。银币不多,感觉上保留至今的还不足五十磅。
在都城和诺夫哥罗德这笔钱依旧是巨款,对于留里克已经算不得什么,换算成官方粮食就是五万磅燕麦,而收获期的脱壳、水分含量较高的新燕麦,则可买到八万磅。
而王室官田的粮食年收入已经达到了超过五百万磅之巨!而这,还是建立在罗斯王国暂停了收取粮食税的基础上。无他,战争掠夺的好田大部分归王室,并雇佣一批斯拉夫麦客打理,哪怕是相对粗犷的种地方式靠着足够的面积规模,收成依旧极为可观。
新农具、初步灌既系统的使用、豆科植入引入、轮作制的运用,相对于过去时代可谓是一种精耕细作了,使得粮食的单位产量确实在稳步的、小规模的提高。
哪怕留里克依旧觉得自己方面的农业水平仍可用“稀烂”来形容,却实实在在比本地区的其他族群,仅就粮食单位产出而言可谓强上了一倍,再论抛去种粮损耗后,那就是强上三四倍了。
在并不优秀的环境下,依靠着对传统农业的改良,罗斯王国的粮食核心区的单位亩产正逼近当即科技水平的极限,毕竟留里克知道自己就算用了化肥也不能带来亩产千斤的农业奇迹——这寒冷烂地就是洒了金坷垃,再赶上大丰收年景,也至多亩产冬小麦四百斤罢了。
里加湾的农业环境与诺夫哥罗德一个级别,留里克不奢求本地人真能拿出大量粮食以充军粮。倒是可以批量制作熏制的鲱鱼肉干和粗加工的钠盐,而自古以来的老罗斯人就把鲱鱼当做主食,反倒是麦子是稀罕物。
如果罗斯大军再度以鱼肉和鱼油为主食,留里克估计也并无不妥。
再者,罗斯军到现在都携带者大量掠夺来的粮食,当骑兵部队驻扎之际,人吃马嚼的粮食并不需要本地人提供。
不过里加的民众已经行动起来,妇女拎着篮子大胆得走近罗斯军的城外营地,兜售自制的咸奶酪、大块盐锭、已经冻干了的鱼肉干。甚至,有的年轻女人出卖色相……
女人如此,男人亦如此,当大家都明白这支罗斯大军是己方势力后,大量的拉脱维亚人想到的就是立刻赚钱,而手里都有一笔现金的、哪怕是非常年轻的罗斯战士,他们也愿意买些土特产打牙祭。毕竟,真的有凿冰捕鱼人拎着冻得硬邦邦的大鳕鱼来兜售,罗斯驻军的出现直接导致里加鲜鱼市场的萧条,或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渔获交易市场并非萧条,而是挪到了罗斯人的营地。
无他,罗斯战士是真的给钱,甚至出手阔绰!
一条大一点的鳕鱼就换来一枚银币,这在年轻罗斯战士的三观里很划算,在缺先进的拉脱维亚人眼里就是康慨。
顿时,罗斯大军有钱任性的美名传遍整个里加,继而向附近村庄快速蔓延,于是更多的村民终止观望,带着自家的土特产就向着里加移动,生怕那些罗斯战士花光了钱财导致自己扑了个空。
这是留里克始料未及的,想想看也合理:“我们,就像是驻韩美军一样,在制造一场特殊的军需品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