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些家伙是在反对我么?还是根本不知道普斯科夫城发生了大事?”留里克的疑问无人作答,再见得这些男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他不禁想着“这些人怕是很好控制”。
就像是一群被驯化过的牛羊,留里克一度担心本地村民会激烈反抗,看来已经死去的高尔实在为罗斯提前做了一些事。
可能,入湖口区域的克里维奇人村民们已经习惯了有更高位者,以酷似神祇的姿态去统御他们。
当然情况比留里克所想要复杂一点。
公正的说罗斯军在战斗中没有再对普斯科夫的克里维奇战人士追杀,再说被杀的那些克里维奇人都来自普斯科夫本城,这些人就是高尔集团的仆从,绝大多数人与城外的村民们已经存在一定隔阂。
对于哪怕是距离大城较近的村子,他们看到了作战、一时间选择举村逃避,却又在当夜逃回安然无恙的村庄。
反而是发现了从达成逃来的同胞在偷吃偷喝,不得不将之控制起来,在获悉原委后只能将之暂时安置。
罗斯军没有袭击各个克里维奇人村庄,于是对于这场战场,人数最多的村民们一直在作为看客。高尔和他的势力突然消失,全新的瓦良格人之罗斯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暴力出现,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准备,遂在第二天看到了曼契科的雪橇,各村首领才纷纷登上去,以期直面征服者罗斯大王向其效忠报平安。
因为他们在复杂情绪中萌生了希望——罗斯军队可能的确之针对高尔和其势力,可能真的无意攻击我们克里维奇人。
……
虽然来了三十个首领,这已经超过了留里克的估计。
他从不奢望真有一百个首领前来跪拜效忠,这三十个首领背后代表着本地最精华的三十个村庄,只要能确保这些人哪怕是名义上对罗斯的臣服,自己也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成功。
遂在他们看来,要进入昔日高尔的大长屋,必须从威风赫赫的罗斯军礼仪阵列前走过。那是数量庞大、衣着统一、眼神充满杀气的战士,大家不敢看那些人的脸,仅用余光去瞧其漂亮华丽又不失英武的衣物,在紧张中还多了一分羡慕。
进入长屋,罗斯王留里克高高在上。
大家被许可一窥大王尊荣,方才真切看到罗斯王是有着金色头发、金色胡须的年轻人,比那个高尔有着百倍的青春活力。至于高尔,他就在这里,更具体而言是一颗头颅。
众首领在罗斯战士的围观下觐见罗斯王,一边是高贵的王,一边是昔日统治者高尔死不瞑目的灰白色脑袋。
被许可盘腿而坐的他们各个如坐针毡,警惕一切风吹草动,生怕那些战士突然拔剑令自己也如高尔一般身首异处。不过高尔脑袋在此,他们算是明白一个强大的旧势力是真的终结了。
对于这些人,留里克断不会和他们做任何商量,各首领仅有老实听命的份儿,而事情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本王已经统治普斯科夫,你们以及你们的村民都是罗斯的臣民!你们就像是一群羊羔子,而我就是牧羊人,所以你们提供一些羊毛为我所用,作为交换罗斯保护你们的安全,这很合理。”留里克就以这个比喻来描述“贡品”或曰“税赋”的意义。
“但是!本王现在无意管理你们,也不会强迫你们做一些力所不能的事。你们都是各村的首领,过去你们臣服高尔,现在臣服于我!现在我封你们所有人都是博雅尔,你们都成为等级相当的贵族。你们之间没有谁更为高贵,这座普斯科夫城市你们公用的大城,你们可以在这片土地自由生活……”
博雅尔正是罗斯的等级体制下的下级贵族,一个村庄首领获封世袭博雅尔,实在是给了这一届首领家族世袭的理由。谁不想世袭呢?只要一直把持着首领位置,就能占有村庄最好的资源。在这方面他们是理解高尔的作为的,只是彼时自己作为弱者一直被盘剥,如今,自己居然还能变成剥削者?
这就是留里克索要立刻缔造的普斯科夫新秩序。
代表最高统治权的丹麦大社区土崩瓦解,其中居民不是被杀就是做了必被带走的奴隶。
至于早就与之分家的小社区,拥有伯爵战争酋长爵位的奥拉芬会在尘埃落定后带着小社区乡亲们前往卢班斯湖地区建立他们的伯爵国,小社区各户人家也都将拥有博雅尔的爵位,只因这种封爵实际是奥兰芬拥有的全力。
有的博雅尔是村庄首领,有的就只是商人家庭的家长。
这个称号更像是一种门票,如此非老罗斯的人员可以由此得到向罗斯王国上层发展的机会。
在这里,各个首领都是聪明的。他们都从去年传回来的消息获悉了“罗斯王国”的概念,也听说她“极为强大”。究竟是如何强大?只要看看那些未被掩埋的大量战死者尸体就全都明白了——罗斯军就是如杀羊宰牛般轻松干掉了高尔势力。
他们山呼万岁,无论是迫于压力还是出于真心,都在感叹大王英明。
看着他们的样子,留里克刻意严肃的脸也逐渐回归舒心的笑容。
因为这就是制衡。
未来总督府会是普斯科夫地区最高权力的存在,总督将是某个与罗斯王本人有血缘关系的人,事实上留里克已经向想到给自己的实际二儿子奥列格谋个好出路,那小子再过七八年就十二岁了,天生贵族的小子需要参与王国治理。
奥列格安排去哪里?放在普斯科夫或许是一个好方案。
总督府代表国王意志,这里将不再设伯爵领,有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博雅尔与他们的村庄。没有任何的博雅尔有权力觊觎本地区最高权力,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有实力去做,留里克觉得自己已经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上限,以后哪怕这些村子人口得以发展,依旧是罗斯可以轻易压制的存在。
博雅尔之间暂时得形成为一种共和状态,一个没有高尔的日子到来了。
作为感恩,交给罗斯王与罗斯军一批以粮食为主的贡品不为过。
本来这些人就萌生花钱买和平的想法,极端一些得把村里的一些少女组织起来赠与罗斯也不是不能接受——为了活命各村会采取一些极端做法。
然而,他们从来没想到过在提供“贡品”的同时,罗斯王还有一种名为“回赐”的说法。
这还是单方面的进贡么?它难道不是一种商业交易么?只是名称所发上体现高低有别,而内在的不仍是交易。
五花八门的战利品换取本地村民一批粮食,即便罗斯军细节城市后得到大量粮食使得大军根本不缺它,同样战利品的破铜烂铁罗斯军有更好的钢制产品根本不稀罕。
至少对于本地大量的铁器贵乏的村庄,哪怕是生锈的铁锭都显得弥足珍贵。
压迫?羞辱?在罗斯王的面前,这三十位首领第一次感觉到新来的罗斯王配得上“slava”和“skoi”的称号。
留里克已经是这些克里维奇人眼中年轻的圣人。
无他,因为罗斯王留里克现在所展现的,的确比丹麦人高尔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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