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剩下的鹿群驮运大量辎重通过浮桥,时间也已到了下午。
留里克说到做到,大军不会在罗斯托克城市逗留,先头部队在过桥后抵达河道的左岸,并继续沿着河滩向大海方向移动。
当夕阳西下,罗斯军又一次聚集在滨海地区,而罗斯托克城已被远远甩在海湾里……
与昨日完全不同的是,庞大军队中多了一位客人。
海滨到处是篝火,海湾里挤满罗斯船只。
乌尔肯和他的儿子,乃至一批亲信都进驻到罗斯营地内。明明乌尔肯才是本地的主人,事到如今只能继续低声下气,不过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乌尔肯父子表现得很拘谨,留里克排除很多人,就留下个别亲信与自己在一起,分明是高规格得设宴款待本地真正的主人。
“天色渐暗,麦子还要煮一阵子。你瞧。”留里克微微勾着头,火光中双眼很是犀利:“以鹿换粮食,拆了你几个谷仓拼了浮桥,除此外我没有杀死你任何一人。包括你!作为贵族,我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
公平的说罗斯王基本落实了他的许诺,乌尔肯只得赔笑:“您的诚信会得到诸神的庇佑。”
“我不要听你的客套话。”留里克的眼神注意到此人的儿子:“你只有这一个儿子吗?”
乌尔肯犹豫了一下,只得实话实说:“是的。是我的独子,名叫拉科德。”
男孩的眼神里有紧张也有躁动,更多的则是一种怯懦,据称此子已经十四岁了,可惜和他爹一样身材注定都不高。
留里克对这么一个男孩并无兴趣,倘若凯西纳部族是罗斯的附庸,这样的贵族少年就可以带去新罗斯堡看花花世界,同样作为质子在罗斯养起来。
此子已经是吕贝克贵族的狗子了,令人遗憾。
“我对你的儿子毫无兴趣。”留里克果断给乌尔肯一个定心丸,再道:“你自告奋勇为我们带路去维斯马,乃至走到奥伯特利迪特人的核心城市吕贝克,你离开了,你的族人以及罗斯托克也不能缺了统治者。你跟着我们走,你的儿子留在原地。”
只要儿子留存,统治者家族即能继续生息维持统治。
乌尔肯悟出了这是赏赐,以及罗斯王的诚意,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便满口答应了要求。
当明月高照之际,他们就在海滨吹拂着阴凉海风又面对窜动火苗,吃的放了盐的煮燕麦,以及少量的甜蜜葡萄酒。
听说罗斯王已经在路上跋涉了两个月,如此漫长的旅途依旧没有消磨他们的斗志?
月光下借着酒劲,那些头脑清醒时可以按下不表的话,乌尔肯也就嘟噜着舌头说起来,而这也是留里克乐意看到的。
“你们……真的是要去法兰克腹地战斗吗?你们真的大胆,要和这世上最强大的军队战斗。要知道我的主人、吕贝克的大人也非常忌惮他们。”
“你,现在头脑清醒吗?”留里克故意问道。
“清醒!非常……非常清醒。”
乌尔肯使劲咬字分明是微醉了,这样的局面此人更容易说真话,既然此人反复提及“吕贝克的大人”,趁此良机留里克也就抓紧时间诱导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真是奇妙,奥伯特利迪特的吕贝克是整个地区的老大,是叫做纳科尼德家族的统治者么?这一届的伯爵名叫米斯图伊?换一种说法不就是姆斯季?吕贝克的纳科尼德是很多西斯拉夫部族的王者吗?势力已经扩展到吸收罗斯托克当地人为自己的附庸,羁绊如此还只是一介伯爵?
只怕就是因为这样的借口,在我与路德维希大打出手之际,吕贝克这里的斯拉夫军队毫无动作。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这个米斯图伊记恨法兰克贵族只令他继承伯爵的头衔。
一个叫阿纳多格的男人是那个伯爵的一个儿子,就待在已经在瑞里克城废墟上重建的维斯马,也是那个伯爵自封的男爵?
罗斯托克这边被他们征服后,每年要用车马运输约莫五千罗马磅的粮食作为贡品,走滨海道路运抵维斯马就能交差了?
现在,我的确对奥伯特利迪特、对吕贝克有了别样的了解……”
留里克洗耳恭听这个男爵乌尔肯的酒后真言,心里思考了很多。
他完全不担心此男爵说胡话,此人将作为向导,从明日开始一步步证明其所有的证言。作为成功带路的交换,留里克也许诺:“我们一定要去吕贝克一趟,你带路成功之后,将得到罗斯对于罗斯托克以及整个凯西纳部族的不征服承诺。”
那是极为美好的事情,如果飞来的大石头可以突然偏转一下砸到吕贝克的大人头上,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看起来罗斯大王此来的搜刮就是一锤子买卖,吕贝克的大人可是年年都要贡品,倘若这支大军在吕贝克大打出手,那些大人真能应对得了?吕贝克贵族若是实力被大大削弱,未来的凯西纳部族固然还是难以与之抗衡,至少可以在贡品上谈谈条件了。
传说这支罗斯大军还生擒过那位重量级的查理曼孙子、帝国东方的王者、大巴伐利亚公爵路德维希。甚至吕贝克的大人在罗斯人看来也是一个小角色,罗斯王的真正目的是干涉法兰克内战。
这一切与小小的凯西纳部族有什么关系呢?那简直是诸神之战,小部族只要能苟活下去就可以了。
男爵乌尔肯,醉酒的他也有了一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