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靠吗?如果你们看花了眼假传信息,我会绞死你们!”关键时刻,一身戎装的米斯图伊无意威胁说到做到。
那些报信的渔民连连称是,不久米斯图伊自己眺望河流入海口方向的那座河口三角洲,透过滨海灌木丛和芦苇地真的看见大量的白帆。
“他们真的来了!”米斯图伊一拍大腿,果断下令立刻吹号敲鼓。
因为罗斯军迟迟每到,被折腾一宿的吕贝克军战士们,他们在荒地等来朝阳后可没等到敌人,随着困窘不可避免的袭来,大批的战士虽不至于做逃兵,他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吃一些干粮后就地打盹,不少人干脆互相依靠着呼呼大睡了。
米斯图伊自己也有困意,也就不苛责自己的部下了。尤其是已经披上锁子甲的骑兵和重步兵们,他从未下令这种重装战士脱掉甲胄休息的命令,甲衣长时间穿戴可以慢慢耗尽战士的体力,遂当重骑兵纷纷下马躺坐下,他的态度是默许,骑兵战士又开始躺下睡觉,他依旧是默许。
现在连最精锐的重骑兵都因困意顾不得体面,民兵们也开始呼呼大睡了。
直到号角声大作惊得所有睡觉者勃然而起。
只是小睡一会儿就足以补充很多精气神,再当这些站起来的战士看到正北方的大量白帆后,不禁对局面捏一把汗。
疲敝感荡然无存,战士们都在传说一场大战已迫在眉睫,由于敌人已经摸到了家门口,吕贝克人将坚决守卫自己的家园。
米斯图伊还从未与罗斯贵族有过任何形式的交流,他对丹麦贵族的品德没什么奢望,想必同样是金发的罗斯人也是一路货色。
奇怪的是庞大的罗斯舰队就只是控制了河口三角洲区域、整个港湾被封锁,军队并没有更进一步,等于说吕贝克本城并未面临实质威胁。
“咄咄怪事,莫非我儿子派来的信使,援引罗斯大王的描述是真的?那个男人是带着和平态度而来?”
米斯图伊不愿冒险,他决定耗上一阵子令事态发酵。“如果你是真的有意和平得与我谈谈,就该耐得住寂寞,等到傍晚我自会派出正式使节与你谈判,再议真正交谈之地。”他想着。
吕贝克军开始分兵,一些精锐带着一批民兵去增强柳比采岛防卫,米斯图伊自己仍率主力等候声称走陆路而来的罗斯王本人。
他也不确定罗斯王是否真的骑马而来,他也没有等待许久。
一批骑兵突然走出森林,定睛一瞧他们居然高扬着十字旗。
“罗斯人?呸!那是我的人。”米斯图伊只觉一种黑色幽默,自己已经带着重骑兵战士们做好关键时刻迎战准备,他年纪大了视力依旧不错,逐渐看清了来者竟是自己的好大儿。
“阿纳多格,你不在维斯马好好待着突然回来干什么?不对!你该不会是……”
一个极为恶劣的念头浮上心头——维斯马已经崩溃,自己的儿子带兵突围(或者说逃跑)。
米斯图伊仍然不必过多思考,只因一支着装特殊且统一的骑兵部队出现了。
当那些集体身披蓝纹白袍、举着一种酷似“安德烈十字”的白底蓝纹旗的骑兵出现,就立刻引得整个吕贝克军的轩然大波。
他们是故意隐忍的势力,在之前的战争示意持兵自重,再以观察者的姿态明白了萨克森军队与罗斯军在衣着上的特色。
真正直接效忠新晋萨克森公爵柳多夫的大军,他们无论装备如何,一定确保自己整体的黑色调。
罗斯人要光鲜太多,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在甲衣外面穿上一件白色布袍,前胸必然缝上蓝色布条。
探子的汇报应验了,越聚越多的骑兵都是穿着蓝纹白袍,其中一人格外显眼。
“究竟是怎样嚣张的人会用金子给自己做王冠?难道他是罗马皇帝吗?他该不会就是罗斯王本人?金色的头发、金色的胡子,以及一顶金冠。你啊,做得如此显眼就是让我在人群中直接看到你吗?”
相比于穿着打扮故意极为醒目的留里克,米斯图伊的装扮低调多了。米他深谙作战中不可过于显眼之道,现在还戴着无特殊装饰的头盔,于远处乍一看去他与自己的重骑兵们并无区别——最大的区别或许只在于他不带骑枪。
站在突出森林的罗斯军立场上,一支列阵完毕,拥有着万枪丛林的斯拉夫人大军的吕贝克,他们果然在以逸待劳。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真的看到他们的庞大军势留里克与战士们都大吃一惊。
留里克警惕嘟囔一句:“果不其然,他们知道我们有备而来,现在展示军威是在向我示威。”
菲斯克好意问道:“来者不善呐。我们和他们打?他们人多可一定强,我看不出那些持矛者大量披甲。”菲斯克很聪明,突然的拉丁语令留里克一个哆嗦。
“用拉丁语和我说话,看来有些隐情。你瞧,重骑兵人人有着锁子甲。”
“您不必担心。”菲斯克瞥着的嘴角已经流露杀意:“破甲箭无视锁环,那些持矛民兵乌合之众,我军骑兵可尽数射杀他们的重骑兵,之后歼灭他们的民兵。”
“你少说两句吧。”
两人都识趣得暂停加密通话,留里克甩一下缰绳,走近很有表现欲的阿纳多格面前。
“我完全理解你父亲的举措,换做我,任何一个大军擅闯领地我也会排兵布阵的。你现在去告诉你的父亲,罗斯很欣赏他的吕贝克。去告诉他,罗斯王留里克·奥托耶维奇很愿意与他好好谈谈。你一定要告诉他,罗斯王将以斯拉夫语与他聊聊。”
“好吧。我走咯!”说罢,阿纳多格带着自己的伙计们猛甩缰绳,扛着十字旗奔向自己的父亲。
与此同时,罗斯与吕贝克,两军不尴不尬得保持约莫三百米间距对峙着。
阿纳多格成为打破这一僵局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