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茨伯爵宅邸被洗劫一空,在检查一下教堂里密密麻麻的俘虏后,留里克没有再废话,仅仅命令格伦德必须保证没有他人染指这里的俘虏,罢了就前往伯爵宅邸一探究竟。
因为,大侄子阿斯卡德也急着报功。
仅有个别的教士侥幸没被杀,另有缴械的民兵被拎过来指认死者。
留里克与他的侍卫们平静看着一地披锁子甲的死者,已经被当做死狗拖曳的特殊死者。
被俘民兵被推搡摔倒,被罗斯战士以塑料感十足的法兰克语命令指认。
所有人得到满意的答案。
“叔叔,这个伯爵家族全被我带人干掉了。整个梅茨再无敌人。”
留里克平静点头,与阿斯卡德的喜悦既然不同。
“叔叔,您觉得这不是伟大胜利?”阿斯卡德收起笑容有些诧异。
“你手段很干脆,干得好。我本想俘虏他们,再给他们体面的死亡。他们是在抗争中被杀?也好……等一切平静了把他们都埋掉。”
确定了死者,留里克感觉可以确定梅茨伯爵家族彻底毁灭,整个地区也就没有大贵族了。
留里克可以将死者枭首示众,但考虑到联军里还有一群法兰克贵族友军,枭首筑京观之类的举措都取消。
他也注意到因为大规模抓俘行动已经变得不可控,兵力达到近五千的约塔兰人和丹麦人,乃至是拿骚军,他们全都在抓俘虏并占为己有,这种情况下罗斯军就静静看着已经不合适。
再基于城里数量惊人的难民量,现在逼着大军释放战俘,令所有难民向南方自由逃亡已经变得不可能。继而与大量难民去折腾所谓勃艮第军队也成为一厢情愿。
留里克改主意了,基于现状他突击下达令战士们诧异的决定——开仓放粮,煮饭给难民。
傍晚天色渐暗,天空依旧阴霾一片,诡异的是城外罗斯大营弥漫出极为浓郁的麦香。
从城里缴获的大瓮被烈火包围,里面的燕麦黑麦翻腾。
从小将英吉瓦尔带人劫掠、开始降雪,再到诺曼大军攻破城市城下虽然不过十天时间,介于整个地区的人都涌进城避难。可以即食的食物都吃完了,难民只能生嚼麦子,饿极的人干脆将分到的麦子直接吞下,可是这样的举动难以消化它。
大量难民已经在寒冷饥饿中累积死了多达恐怖的三千之众,如此被大军发现的一些谷仓,本以为那是堆满粮食的好地方,却发现里面全是某种冻肉。
再仔细一瞧!年轻的罗斯战士本来自诩见过世面,现在一看还是大吃一惊。
他们尤为记得在故乡时渔民会在冬季把剖了内脏的冻鳕鱼堆成墙,以便冬季食用。而现在死尸堆得如冻鱼。
法兰克人在干什么?这些都是冻成冰坨的死尸,难道他们还要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吗?
罗斯王国在留里克命令下完全否定杀死奴隶的“人祭行为”,但规定战场杀敌为“血祭奥丁”的英雄之举,也痛斥曾经的丹麦王奥列金和丹麦王哈夫根,都因为人祭举动令诸神鄙夷,于是得到彻底的失败。
年轻的罗斯战士接受这样的教育长大,完全不理解法兰克人是在干什么。
唯有明眼人发现了裹尸布,断言:“都是他们的死者,死因绝不是我们。”
海量难民给武装大军驱赶到城外,梅茨城里的死尸依旧无人收敛,现在天寒地冻也不必担心引起恶臭。热血冻结,死者与冰雪融为一体。
城外又是另一种景象。
麦子被煮熟后直接倒在木板上,熟麦迅速冷却到温热,这时候武装战士躯干饿疯了的难民前来取食。
吃饭的本能超越一切,一时间到处出现哄抢,为此战士干脆利落处决一切引起骚乱者,难民的取食变得有所规矩。
难民暂不考虑未来,先填饱肚子再到一边烤火。当一些难民冷静下来,才发现诺曼人可能也不是白天表现的那么疯狂,有的人干脆和这群野蛮人共情了。
既然基于现状没必要再驱散这群家伙,留里克下令自己人在分发食物时挑选俘虏。
联军以有限的仁慈对付他们,赐予老人一些食物,然后不再理睬,其有怎样的终结留里克是不关心的。
倒是难民中的妇孺一定要挑出来,长相好的、清秀的则是可以想方设法带回罗斯老家,乃至是带到北方的两个大矿场,改善当地矿工的婚姻问题。
罗斯军忙着甄别,蓝狐和黑狐干脆一股脑的无差别“援助”自己手里的俘虏,哪怕是老人也要带走,因为拿骚科布伦茨已经不可避免得本地化,为了未来控制此地,小胖子黑狐需要更多人口,也需要逐渐洗白自己的野蛮人姿态便于未来统治。
唯有丹麦人……
拉格纳没有更多的想法,他控制的难民里就剩下一群年轻女子,被抛弃的人可不敢在极寒中逃入林子,即便他们现在要逃走也没人拦着。
屈从本能的难民走向能给他们提供篝火和食物的罗斯军、哥德堡军和拿骚军。濒临死亡的人逐渐恢复,多达两万人等来第二天的白天。
但在梅茨城里林林总总躺着近乎一万人的死者,那里已经是巨大坟墓,所遭遇的破坏事实上比四百多前年东哥特军队对它的破坏还要疯狂!毕竟四百年前的梅茨城可没有涌入三万人,倒是当年的东哥特战士可有两万。
历史,在梅茨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