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榻的小雨果听不懂诺斯语,他也能感受楼下的那群诺曼人亢奋的情绪。所有情绪都是被雷格拉夫带起来的,显然自己的这个兄弟完全接受自己的安排。
关于此事,小雨果已经思考良久。他与雷格拉夫算是同龄人,有时他会幻想,如果自己一切健康是否会如雷格拉夫那般呢?
他听到了一些有关诺曼人作恶多端的说法,也从大主教维维安这里获悉了来自北方圣人埃斯基尔传来的信件,多份信件里重点描述了罗斯王留里克的事。
当那个王者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已经在统治军队,当小孩逐渐长大,罗斯人就开始逐渐扩张。
图尔的大教堂里珍藏着大量历史文献,其中一本重量级文献来自于二百五十年前的图尔大主教。文献里记载着法兰克人的故事,以及图尔地方如何与那些法兰克入侵者建立盟约的往事。
小雨果并非一开始就是病秧子,他也是在后来被结核杆菌感染而罹患肺结核,近年来病情持续恶化,身体终于到了快撑不住的地步。
他一直在接受正常的贵族教育,拉丁语要重点学习,再基于图尔地方的特色,大图书馆里的文献也会被调出来,小雨果得以学习相关历史知识。
既然图尔的旧贵族能与法兰克人结盟并融为一体,现在自己再安排雷格拉夫拥有香农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于是立刻展开行动。
当前来探望情况的大主教维维安获悉小伯爵竟然有如此决定,在震惊之余又免不了批评一番,罢了并没有拒绝。
站在大主教的立场上,外来者罗贝尔除非突然暴毙,否则此人就是全新的图尔伯爵。大主教并不喜欢那个犯下滥杀大罪的男人,也不喜欢此人的傲慢与专断。
维维安主教本是卢瓦尔河对岸修道院的院长,在老主教过世后,由图尔地方本笃修会投票选举为新的大主教。
维维安也已年老,所以他实质是看着图尔老伯爵的女儿们长大的。
老伯爵的二女儿艾德莱德小名艾达,当年的她是个任性的小姑娘,十多年前被其父亲带去勃艮第落实政治婚姻,因与丈夫不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得要离婚。也许是因为艾德莱德作为罗马元老院的后裔,自诩比那个欧塞尔-勃艮第的统治者康拉德高贵太多了。谁知道呢?维维安可不敢把自己的揣测公之于众。
康拉德的确有着自己的软肋!那就是曾作为老年查理曼的“伴侣”,以艾德莱德的洁癖在获悉这方面的细节后,再看康拉德恶心得面对如同一坨粪!这才是离婚的真正原因,因过于难以启齿,艾德莱德与康拉德都宣称就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合罢了。
为了摆脱“一坨粪”,她才急匆匆的嫁个彼时还是莱茵高伯爵的罗贝尔,自己也事实上跑到了帝国边境地带图个清净。
曾经的娇花已屈从于生活,维维安不知道这些年的艾达都经历了什么,他起初很高兴这位阔别家乡二十年的妇人归来。
现在再来看自己是低估她了。
如果不是图尔拒绝承认可以由女性继承爵位,估计艾德莱德已经把自己同父异母的小弟除掉,自己做女伯爵了。
毕竟,杀死一个快病死的少年,这种事很容易办到,譬如仅仅是减少伙食和饮水供应,那孩子就提前死去了。
罗贝尔把他一整套的莱茵高贵族侍者班底带到了图尔,他住在别处,因图尔伯爵宅邸可能被诅咒着,艾德莱德并也愿意住在那里,即便那里有着自己少女时代的闺房。
夫妻二人与他们的孩子选定新址做宅邸,再动用伯爵家族钱库翻修它。
罗贝尔还不是伯爵呢!图尔的财政就已经被这对夫妻把控住了,他们明面上同情小雨果的遭遇,他们内心深处怎么想的,维维安主教如何不知道?
罗贝尔野心极大,艾德莱德自己也不简单,尤其是罗贝尔,他带兵在勒芒、在奥尔良做过的事情可不亚于诺曼海盗。
至于雷格拉夫和他的伙计们,名为麦西亚军,本质就是诺曼海盗。谁还能对诺曼海盗有什么奢望呢?恰恰这群真的诺曼人,两年以来并没有在图尔城里弄出乱子。
“雷格拉夫宣称会善待香农的村民,会把教士当做朋友。Papa,至少他对您是尊重的。”病榻上的小雨果看得出大主教的难堪,特意给雷格拉夫说些好话。
“他仅仅对我如此,不知道对别的教士究竟如何?唉,孩子……你既然做出了决定,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打算何时主持仪式?”
权衡一番后,大主教做出了妥协。
小雨果很高兴,说定了仪式时间,还格外嘱咐道:“希望由您亲自将这件事记录在册,再写成信件发给其他地区的修会。您的权威会令所有与会的贵族们信服,尤其是……让我的姐夫罗贝尔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