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逃亡,就更是无稽之谈!
逃亡的农民和农奴,他们能逃到的不过是南特伯国。
作为“卑鄙的外乡人”,无论其如何出身,凡是不能自证是商人或吟游诗人的,一律被抓起来,要么在地牢里被打死,要么跪下来自愿做南特伯爵的农奴。
向西逃亡是如此,向南逃亡进入阿基坦,一样会落得如此命运。
至于向西北方向逃亡……情况会更加负责。
阿莫里卡(布列塔尼)的凯尔特小王国对逃亡农奴是何态度没有谁知道,近年来他们一直在于南特伯国边境摩擦,真有农奴逃过去,怕是首先当做奸细在边境就被砍了脑袋。
就往往年一样,农民们待在家里硬抗湿冷的秋雨。比起秋雨,他们宁愿寒冬,这样积雪不会融化,木柴会重新干燥,储备的面包也会硬得如石头。
面包会被砸成小块后泡着热汤喝,如果没有菜汤调剂就干脆用热水。这样泡软的面包再涂上黄油,则是平民百姓认为的美味。
在图尔客居的日子里,雷格拉夫已经完全祛除掉了对法兰克的滤镜。
就这地方只有图尔城算是好地方,一旦进入乡村就糟糕太多了,而且哪怕是城市也远远逊色于罗斯的城市。
他还没去过图尔城西南方向的香农,以图尔附近区域,以及接掠过的勒芒村庄和奥尔良村庄,总结三地的村庄情况,雷格拉夫得出自己的结论——本地区农民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他自诩在父亲那里学到了不少屠龙之道,空有一些奇妙的知识而无处施展。
香农就是第一个舞台了。
持续阴冷的日子使得雷格拉夫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未来。何为农奴?他们对领主马首是瞻,生存物资上被领主控制,他们只能与领主共进退,倘若领主赐予一些财物,他们是否愿意肝脑涂地呢?
一定会的!
雷格拉夫毫不犹豫想到了罗斯控制下的那些养鹿人。养鹿人全体都是效忠国王的牧奴,自己的父亲却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呢?
所有养鹿人是国王的奴隶,这是不容他人染指的财产,有他人伤害这些人就是对国王的羞辱。
国王保护这些人,他们直接效忠国王。
北方的战争中,冬季作战的比重也很大,在雪地上步行非常麻烦,换做是乘坐驯鹿雪橇,军队反而能以夏季划船般的速度前进。养鹿人是极好的御夫,罗斯军在冬季作战机动性极强,缺了这些牧奴可就做不到了。
雷格拉夫还没有悟出人身依附经济绑定的意义,他只通过父亲留里克的作为,觉得给香农封地的民众更多资源,他们就愿意给自己好好办事。
这里所谓的办事就是打仗,罗斯军如何鼓动民众踊跃参军的手段,雷格拉夫太清楚了。因为,他就是罗斯横扫斯堪的纳维亚、远征丹麦、抵达易北河的战争的参与者,在战争爆发之前他也真切的知道罗斯为了这场远征是如何发动民众积极备战的。
甚至是妇女、老头子、孩子、伤残战士都在为军队制作箭矢、裁缝衣物等等。他们起初没有得到奖赏,作为许诺就是免除赋税,乃至享受战争分红的权力。
都是人,哪怕身处不同的世界,香农当地的居民理应和罗斯一样。
阴冷持续,图尔城的石板路也终日湿漉。降雨倒是有一个好,路面上的马粪都被冲到了路边,各种秽物尘土顺着罗马时代就嗅到的排水沟流到城外的水渠,最后注入城南的谢尔河里。
阴郁湿冷的天气持续对小雨果的身体摧残。
封爵一事算是他短暂人生的高光时刻,然而他被肺结核不断摧残的身体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简直是以最后的元气去主持封爵,在将权力移交出去后,自己也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自那场热热闹闹的省会后,连站岗的侍卫都意识到罗贝尔已经是新伯爵。
罗贝尔可没有残忍到去帮助小雨果早点去死,因为一旦背上了谋杀嫌疑,自己在图尔就待不下去了——阿基坦和图卢兹地方的贵族们不能自己的阵营里有如此张扬歹毒的人物。
罗贝尔不敢对大贵族动手,他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
小雨果那个样子怕是十几天时间就自然死去了,但卫兵决定加速这个过程。
卫兵也不是亲自持刀趁着阴冷雨夜了解雨果,只要减少食物供给,只要停止提供新鲜的布,雨果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将迅速垮掉。
卫兵与侍者串通一气,送上去的仍是面包,只是面包因变软有些发霉,重量也变少了。
人们都在关注罗贝尔,一众小臣希望早点去侍奉新主子,当侍者也冷落了小雨果,男孩是死亡就进入倒计时了。
发现食物量减少,发现擦拭咳血的布没有新的了,意识到有限的食物还有怪味。
再看看这糟糕的天气,雨果知道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