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兰克世界,雷格拉夫的身份是图尔旗下的香农男爵,此乃小雨果临终前的分封,事情第一时间并未告知住在不远处的阿基坦小国王“秃头”查理。
图尔、南特,这两个卢瓦尔河大贵族宣布拥护朱迪斯皇后的独子查理。
阿基坦、图卢兹两地的贵族们做出同样的选择。
南方贵族们有着非常充分的高卢罗马血统,甚至,在西罗马崩溃后、在民族大迁移的乱局逐渐平息,旧时代的高卢罗马勋贵又在废墟上重建某种国家形态。他们自己建立的国家为法兰克军事吞并,哪怕过去了三百年,一批旧贵族仍有自行建国的想法。
流亡的查理被接纳,南方贵族们请来这个家伙做阿基坦小王国的国王。凡是反对洛泰尔的南方贵族,现在都在向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青年靠拢。
突如其来的泼天富贵,一个流亡者瞬间成为拥有帝国南土的国王!
随着南特、图尔宣布效忠,查理的内心也剧烈躁动。
为什么不呢?如果洛泰尔崩溃了,谁能成为新的皇帝?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二十一岁的查理野心越来越大,他住在波瓦蒂尔的宫殿内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不过,这位曾被哥哥们折腾得很惨的青年,他疏于教育,本该学习拉丁语、修辞学、文学、武艺、骑马等大贵族必须掌握的技能的时期,他却被囚禁在蒂永维尔的囚牢里。
牢狱时光结束,自己虽被释放仍在流亡。待老父亲去世,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完全被打发到遥远的意大利。
查理带着一小撮亲信,如丧家之犬般流亡于五花八门的贵族宅邸,他流浪近三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北意大利徘徊,最近一年多才抵达阿基坦的波瓦蒂尔。
“我何罪之有!都是你!洛泰尔!仅仅因为我是父王最小的儿子。”
大哥洛泰尔与自己差了三十岁,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人。
查理的内心积攒着一股愈发强烈的怨念!
自己与祖父重名,纵观祖父大帝的一生,早年也是经历过恐怖的宫廷内斗,只要那些权力竞争者都死掉,活下来的就能成为新的法兰克王。
“如果洛泰尔死了、路德维希死了,我就是王位第一继承人!”
可惜查理并没有自己的基本盘,在阿基坦他被众贵族簇拥,手中却根本没有谈得上完全
效忠自己的精兵。而且因为是被他们合作拥立,贵族们并非敬畏自己。
他必须利用南方贵族们的力量为自己争夺权力,也为了摆脱被控制的局面,查理也开始动用自己最后的手段,靠着人事任免权来平衡贵族利益。
即便,这些作为或整出很多骚操作……
就在万圣节前夕,图尔方面终于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得在阿基坦大道上向南狂奔。
使者通过当时毫无人烟的孤桥后抵达了秃头查理在波瓦蒂尔的宫殿。
图尔的雨果四世病逝、旧莱茵高伯爵罗贝尔继承图尔伯爵爵位。
香农地区被雨果四世分割出来成立男爵领,其男爵就是流亡的麦西亚王雷格拉夫。
如此变数根本是“秃头”查理始料未及的,他非常欣赏罗贝尔那个家伙,攻击勒芒、巴黎、奥尔良,这一切都是此人主导。此人同样非常支持自己作为阿基坦小国王。
他也知晓战争仍将持续,攻破巴黎才是罗贝尔更大的目标。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不必委身于波瓦蒂尔的行宫,届时迁居至巴黎的法兰西岛宫殿,成为更强大的王者,靠着自己的影响力统治北部的法兰克族人,那个时候……
想落实自己越来越大的野心,现阶段非常需要罗贝尔这个男人。844年,图尔与南特的军队还将继续攻击奥尔良,事成之后就是进军巴黎。
北部的那些帝国派贵族会分崩离析,只怕见到奥尔良伯爵战败,很多小贵族会纷纷改弦更张地效忠自己,尤其是巴黎伯爵杰拉德,说不定不战而降。
查理早已想好,倘若那个杰拉德宣布效忠,此人照样可以做巴黎伯爵。
但是……罗贝尔现在的举措,分明在证明其人已经失控。
冬季不该打仗,一旦降雪,罗马大道变得湿滑,融雪后的泥泞将折腾得所有人痛苦。阿基坦的冬季更加温暖,降雪固然有,它来得快也去得快,冬季降雪也较为频繁,于是本地人要忍受降雪寒冷期与融雪泥泞期的反复拉扯,就这样一直折腾到次年二月份。
等到春季一切好转,届时饲喂一冬天粮食的战马畜养得膘肥体壮,修养整个冬季的士兵综合状况良好。
罗马军团速来喜欢三月份出兵作战就是这方面的道理,过去罗马人全力攻击的高卢人,其居住地就是如今的阿基坦、图卢兹与勃艮第。罗马化的高卢人继承了这一套作战方法,哪怕法兰克成为新的主人,下级贵族与广大士兵依旧是本地人。
“秃头”查理就将844年看做决战之年。他知道大哥和三哥在阿尔萨斯已经大战了两年仍未决出胜负,其中又有诺曼大军入寇亚琛的闹剧。
查理不关心那些诺曼人,如果这些海盗能继续削弱帝国派贵族的实力对自己也是好事。
他估计两个哥哥为战争投入了过量的筹码,他们赌上了一切使得谁都输不起,那么自己就有待在南方渔翁得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