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基坦大道引申出的支线路已经完全恢复,即便道路周围还有随处可见的积雪,骑兵在这样的道路狂奔毫无问题,只要阿里奥伯特愿意,他现在即可带着随从们回去述职。
因为时间确实不多了。
这天阳光正好,清冷是真的清冷,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香农大村,奉命集结的士兵陆续带着武器装备走出家门。
今日只是集结,雷格拉夫要检视自己的大军,把一些看得见的问题解决一番,再择良日南下。
之间那些战士穿着款式颇为统一的罩袍,有条件的自耕农穿戴祖传是锁子甲与头盔。
大部分士兵毫无甲胄可言,就以刚刚鞣制完毕的鹿皮充当劣质皮甲,还以鹿皮缝成兜帽御寒。
若在以前,这样的突击征召民兵站得松松垮垮,重骑兵甚至不用半回旋战术,只要佯装冲锋就能把他们吓跑。之后就是马蹄无情践踏。
但是现在他们接受了训练,大量的木矛直指苍穹,民兵排好队后仿佛组成了一片树林。
相比于这些家伙,雷格拉夫与布鲁诺手里的老兵一身铁甲,锁子甲与头盔在阳光下烁烁放光,尤其是雷格拉夫的老兵,广泛装备的罗斯钢剑风采依旧,它们是亮白的,与偏暗色的法兰克宽刃铁剑截然不同。
雷格拉夫再次检视士兵,他明知阿里奥伯特与其骑马的随从们在一边观察,故意命令自己战士做起战术动作。
他注意到士兵普遍自带了多根长矛,不少矛已经因为过长而导致剧烈弯折。不过折合三米的矛绝非万能,他所知的法兰克重骑兵的骑矛远比这个长,方可实行半回旋战术,以超长骑矛做“非接触作战”。
只要不与敌人接触而杀死杀伤敌人,己方就不会受伤。雷格拉夫所知的最好办法就是罗斯军强弓劲弩那一套,可惜他手里只有大舅子布鲁诺手里的弓箭手,而且经历了误会一战,兵力萎缩到了七十人。
他们恢复训练,也是降雪后的首次整训。
士兵仅持那根三米长的得心应手之矛,按照鼓手与铜号手的鼓点不断变换队列。
百夫长、三十人长的帽子上插着不同的羽毛,百夫长的帽子干脆挂上头冠。
旗队长身边就是号手鼓手,这里还跟着掌旗官,整个旗队完全以旗帜为核心,听从鼓声号声前进。
其实他们接受过面对起兵冲击之训练。
前排将矛斜着插在地,士兵身体倾斜以右脚踩住矛柄,后排战士双手把矛放平,整个旗队化身“铁刺猬”迫使敌人骑兵即将冲击时紧急勒马。
一旦失去了冲击力,重骑兵的优势就没了。
之前,雷格拉夫是动员村里拉车的小马毛驴,令一些男孩骑上去充当骑兵,再举着木棍向已经结阵的“铁刺猬”发动所谓的冲锋。
不过那是一场闹剧,谁会觉得一小群毛驴冲过来可怕呢?再说那群孩子嘻嘻哈哈而来,毛驴几次折返跑后就开始啊啊啊得尥蹶子了。
但是这一次阿里奥伯特和他的骑兵就在这里。
中午已过,一千余人凑在一起吃浓稠热汤。麦子、蔬菜、肉和蘑菇混在一起乱炖,复杂的味道令粗盐的苦涩感消失。
沐浴冬日难得的微微暖风,与香农军队在户外共进午餐,阿里奥伯特注意点雷格拉夫、布鲁诺和他们的民兵一起吃饭,也许这就是诺曼人的习惯,自己也就入乡随俗了。
阿里奥伯特嗅着香味,还别说感觉挺不错的。
他与随从们坐下来吃饭,与大家随性闲聊,不禁又瞥一眼坐得到处是的民兵们。
过了一阵子,一位高贵的少年大跨步地走来,还拍拍阿里奥伯特的肩膀。
阿里奥伯特条件反射地握住剑柄,他猛回头看到雷格拉夫讶异的脸。
“是你啊,我的朋友。”说罢他乐呵呵站起来。
“差点把我当敌人了?”
“这倒没有,就是……请不要对我突然袭击。我这种老家伙经历过太多的战阵,很容易紧张。”
“是我的错。不过,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雷格拉夫笑嘻嘻地坐下来,这下他开始环顾坐了一地的来自波瓦蒂尔的骑兵们。
他再当着已经坐下来的阿里奥伯特的面大声问道:“朋友们,你们觉得我训练的步兵如何?”
他毕竟是香农男爵,其士兵穿着的是麦西亚军的服装,大家清楚意识到问话的少年是一位国王。固有的尊卑观念深入骨髓,使得他们不敢贸然说话。
阿里奥伯特笑呵呵反问:“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那就问问你。你觉得我的步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