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对于整个法兰西非常重要。
或者说正是因为八十四岁高龄仍然担任大主教的热拿的存在,使得圣十字大教堂愈发重要,它似乎已经具备着一些超然的神性。
相比于这座敦厚的大教堂,伯爵威廉的御所就显得很寒酸很多。
事到如今威廉已经顾不得很多,倘若自己的御所有着大量金银装饰,他宁愿把所有值钱东西都拿出来以收买军队帮助自己奥尔良转危为安。
金钱已经卖给勃艮第人换上一次作战的援军了,现在全家秉承着最后的体面,唯有餐具还是银制的,伯爵夫人的长袍依旧保有金丝。
大主教热拿回到大教堂,他急着随便找到一副长椅如卸重负地坐下来,喘着粗气唤来小教士:“快去给我准备一些鲜花水。”
直到他喝上一些热水,精神状态才有些恢复。
大主教亲自为冻死的可怜农奴做葬礼,实在是这可悲冬季里振奋士气的壮举。以他的身份,他大可离开奥尔良而去兰斯避难。
恰恰相反,热拿决定坚守奥尔良。他要守护的并非伯爵家族,而是这座城、这座意义重大的圣十字大教堂。他当然也委托自己的枢机们,一众身份较高的教士在布施的时候,始终宣称:“主教大人会永远守护他的羔羊。”
言外之意,热拿要与奥尔良共存,他估计明年图尔军队一定要再度攻城,等到那个时候准备妥当的图尔军极有可能破城。
难道人间地狱的景象要在城里展现?
不!
热拿决意挺身而出,倘若罗贝尔和他的图尔军队敢在城里撒野,就必须从自己身上踏过去。如果自己成了殉道者,罗贝尔就将遭遇绝罚,其贵族身份很大程度上也被否定。
冬日的雪地冒险实在深深伤害了这位老人,如果自己死了,谁来守护奥尔良?
他仍然病倒了,不得不在教士们的护送下进入教堂的内堂休息,所有的工作皆由主教枢机们负责。
大主教生病的消息断不能被平民知晓,但自己的情况,热拿还是差人去告知终日心神不宁的伯爵威廉。至于威廉获悉消息后会如何紧张,他也能猜得到。
果不其然,当小教士木着脸走入伯爵宅邸,紧张兮兮地将此事告知威廉。
愁得像是心口压了巨石的威廉,现在几乎无法呼吸——他直接昏了过了。
大吃一惊的侍卫急忙跪下来,又是呼喊又是拍脸,过了一阵子,脸庞清瘦的威廉才缓过劲来,精神憔悴地看着在场诸位:“我的战士,尊贵的教士,我们……可能完了。”
且看那报信的小教士急忙跪下来,努力扶着伯爵大人的肩膀:“大人。主教他……情况绝不是您想得那般糟糕,他会康复的,他会守卫奥尔良。”
“快扶我起来。”说罢,威廉咬紧牙关在众人搀扶下硬是站起身。
他再看看左右,使劲对着自己的左右脸颊拍巴掌,待强行令自己清醒后振作起来。
他再看向报信者:“去告诉主教大人,明日我会亲自去探望他。我会提前准备一下,不仅是我去,我还会带上一位尊贵的客人。”
“啊?”小教士有些吃惊。
“算了,你就告诉尊贵的主教。我会带上我的女儿埃蒙特鲁德(小名爱玛)亲自拜见,请一定告诉主教大人,我想了很久……也许,我的女儿才是拯救奥尔良的关键。”
伯爵大人要干什么?他的女儿爱玛才十三岁呐。
固然一个贵族少女去大教堂参加弥撒活动无可厚非,亲自去见主教大人,是否……
既然这是伯爵大人要求的,自己把消息准确送回去就好,任何的事皆有主教大人定夺。
小教士双臂收拢又勾头鞠躬,态度严肃的答应下来,罢了严肃不改的离开伯爵御所。
小教士也有自己的想法。
伯爵的女儿爱玛?一个奥尔良的少女能解救一座城?
谁知道伯爵大人意欲何为,只有神知道。或者,伟大的大主教热拿能够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