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给我的。」
「你太贪婪了,你会下地狱。」康拉德实在憋不出,说出了些许心里话。
拉赫马倒也干脆承认:「我无所谓地狱。我就是个势利之徒,您给钱,我给您办事。任何的事!」
喝得微醉的拉赫马彻底暴露自己的本性,一群上岸的海盗为钱财而来,暗示只要哪个贵族开价高就可以宣誓效忠之。
倘若突然蹦出来一位开价更高者,反叛旧主也是一瞬间的事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康拉德实在需要考虑一下居林的感受,他也不要被玷污的酒杯了,郑重说道:「至多三天时间,大军全力进抵凡尔登。保罗·拉赫马,我要你明日就带着你的人出发。」
「可以。」
「很好,你回答得很干脆。但愿明日的你不会因为今晚的醉酒继续神志不清。」
「这道不会。」
拉赫马摇摇头:「在伊比利亚,我们可没有喝酒的机会,倒是在你这里……我由衷感谢勃艮第最伟大贵族赐予我的美酒。」
拉赫马难得用了溢美之词,且是勃艮第语的「gracta」一词,他称呼康拉德是「最伟大者」,将欧塞尔伯爵拔高到足以僭越查理曼的高位。
康拉德瞬间拉下脸来,毕竟在坐的还有着拥有王爵的丕平二世。自己又曾是查理曼脚下的「宠物」,一个宠物有何资格触碰查理曼独享的「Great」。
「算了吧。我不需要你这种疯子来拍马屁,如果你能在战场上发挥出色,真正的皇帝会给予你充足奖赏。说不定,还能给你封一个男爵爵位。」
话虽如此,骄傲的洛泰尔倘若在内战中翻盘,得胜的皇帝一定要清算所有曾反对自己的贵族,再针对有功之臣封赏。至于一群海盗佣兵……何以封赏?
二十多年前,当埃米尔国的大军打到巴塞罗那和图卢兹,彼时的「虔诚者」路易御驾亲征,当时洛泰尔作为王太子就是领兵大将。洛泰尔对柏柏尔人势力从不心慈手软,对待柏柏尔海盗,自然是抓一个杀一个。
居然还有一群海盗救援了自己?康拉德估计,战后的皇帝会觉得自己受到奇耻大辱,一群肮脏的海盗也配资格去拯救强大的法兰克君主?
康拉德再与居林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均无愤怒神色,也许,大家都觉得拉
赫马和一群骑马的海盗都是接下来战争的消耗品。
在海上快意恩仇的人们如何知道法兰克大贵族们内心深处的黑暗?
就是因为太相信义气,拉赫马才亲自带着兄弟上岸接受招安。一念之差,阿尔勒伯爵居林没有趁机出兵将之全部斩杀,拉赫马现在活得很好,仅仅是因为居林事后想清楚了,意识到这群家伙有利用价值,才不断给予自己「仁慈」。
喝醉的居林做出承诺,无论勃艮第大军何时开拔,第二天的上岸海盗骑兵一定先行出发。
遂在新一天早晨,集合后的勃艮第军队已经是两万五千人的庞然大物。
「小狼」威尔芬在被俘时向留里克吹嘘,所谓勃艮第军有三万士兵本意是吹牛,结果其总兵力真的达到这样的规模了。
军队兵力多,在决战之战场有着巨大优势,奈何在赶到战场前,它的臃肿磨蹭的特点展露无疑。
勃艮第军队是各个贵族拼凑出的联合武装,大贵族之下又有大量骑士,每个骑士拥有一小支独立部队。就算大贵族的直属兵力很多,战士的编组依然很松散,当行军之际,队形必然被拉得很长,定睛一看各处细节,战士又呈现三五成群的模样结伴而行,宏观与微观都无秩序可言。
反倒是骑马的海盗们,他们就更有秩序。
海盗团伙在海上操纵很
多船只构成劫掠船团,而一条大型划桨船上坐着惊人的五十人乃至八十人。
因为拉赫马的海盗团伙所拥有的船型与罗斯人等北欧势力操纵的龙头战船截然不同,诞生自古希腊时代的三桨座战舰依旧通行于地中海,他的船只尽是这种货色。
拉赫马手里没有三桨座战舰,他的主力船只是单桨座与双桨座版本,靠着大量划桨手的驱动,船只不仅载人多,可以完全忽视风向影响,完全靠着人力划桨在任何方向高速移动,遂在跳帮作战中,划桨手们抄家伙集体冲击,八十名划桨手摇身一变成为步兵,以至于拉赫马和他的伙计们发现目标后发起攻击,胜利总是较为容易的。
这样的劫掠氛围下,海盗们打仗颇为团结。拉赫马的嫡系侵袭都曾是一条双桨座战舰的兄弟,他是个善于指挥的狠人,兄弟们跟着老大总是胜利发财,如今也继续跟着他干。
骑马的海盗还是以在海上的那一套编组,三百名骑兵天然的分成六个小团伙,昔日在船上做船老大的家伙,现在就是骑兵的小队长。
现在的他们尽量打扮成法兰克重骑兵的样子,身上依旧花花绿绿,为彰显自己是杀人越货无数的狠人,昔日缴获的各种奇怪宝贝一股脑挂在身上。
清晨的阳光照在热热闹闹的第戎大营。
海盗骑兵即将出动,欧塞尔伯爵分出一小撮骑兵为这群家伙做向导,并声称:「你们抵达凡尔登后,就接受我儿子威尔芬的指挥。」
也许在狂妄海盗看来自己
的大公子可能其貌不扬,伯爵再特别强调:「威尔芬,必然是新一代的勃艮第国王。该怎么做,聪明的你们应该很清楚。」
话是如此,康拉德和居林都不会为一群花里胡哨的海盗做出征送行。
拉赫马也无所谓,他觉得兄弟们已经到齐了,又对被分派来的向导不管不顾。
他以故乡的中古西班牙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兄弟们端着骑矛,双脚猛夹马腹,整个团伙便向北方奔驰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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