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康拉德注意到一位头戴金冠的男人。
何人有资格戴金冠?莫非就是那个留里克?
康拉德还未曾亲眼见过罗斯王留里克,倒是一眼认出站在那人身边的一位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威尔芬。
非常奇妙的是,自己看到的威尔芬依旧穿着一身很洁净的衣服,它虽然不华丽,确确实实维持了一位贵族的体面。最关键的是,儿子手脚都是自由的,乃至可以自由的站在罗斯王的身边。
康拉德窃喜,本来自己就已经打算与罗斯王讲和。说不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儿子已经与罗斯王建立了某种较为亲善的关系,日后再与他们讲和的成功可能性会更高。
所以,为了讲和成功,勃艮第这边还要献上最重要的筹码——普罗旺斯王丕平二世。
两军隔着马斯河桥大眼瞪小眼。
留里克掐着腰昂起胸膛,此刻不需要他说任何话,只要如小巨人般站在这里,姿态就足够说明一切。
他等着对方先开口。
很快,勃艮第一方就有了非常积极的动作。
被多位重骑兵
掩护着的康拉德喊了一嗓子:「是罗斯国王留里克大人吗?现在,有请我们的普罗旺斯国王站出来。」
威尔芬一下便知那是自己父亲的声音,他也认出了那个头戴荆棘王冠又衣着朴素者就是丕平。这便悄悄告知留里克一些新的情况。
留里克点点头:「也好,那个家伙不穿甲胄,本王也可以不穿。」
留里克再向前一步走,木着脸庞,亲自脱掉了自己护住上半身的板甲衣,罢了连武装带上的佩剑都卸下来交给侍卫。
他张开双臂炫耀式地转了两圈,向自己人与敌人展示自己的「手无寸铁」。
已经下马的丕平二世可以确认那个脱掉战甲的男人就是罗斯王,今日一看不得不惊讶于那人真的高大强壮。
相比之下,丕平看看自己纤细的胳膊,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难道我要和这个男人讲和吗?他还能再收留我?」
一瞬间,丕平觉得自己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如同经历一场噩梦,恍惚间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参与这场战争了。
「你就是罗斯王留里克?」丕平昂首问道。
「你可是丕平?」这就是丕平二世首次听到传说中罗斯王的金口玉音。
「是我!我乃尊贵的普罗旺斯国王丕平。罗斯王,你与你的大军何故出现在凡尔登?你何故挡住我们的去路?」
这话问得简直无聊,留里克心想着就算杀死此人,也得让他死得明白,这便张开双臂走
上桥梁,边走边说:「你想知道原因?来,走近我。我就怕你不敢。」
「我不怕你!」丕平难得硬气了一回,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自己有什么硬气的资本。
丕平踏上木桥,极为大胆地走向留里克。
不久,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位王者站在一起。
罗斯王是亲自打拼出来的王者,而丕平的王爵仅仅来自于他人的施舍,在身材去气势上,两个男人孰强孰劣一目了然。
留里克俯视着丕平二世,特意以拉丁语问道:「听说你也是一个王?」
丕平一惊,同样以拉丁语回应:「你的法兰克语很蹩脚,你居然会说神圣语言?」
「不然呢?那份信件可是本王亲自撰写,看来你与你的朋友们都很识趣。」
丕平不想废话,他昂起头故作勇敢,实则已经被真正王者的气场压制得难以为继。「罗斯王留里克,你究竟打算如何?你们,为何要待在凡尔登?」
「不为什么。我知道你们打算前往阿尔萨斯解救那个该死的洛泰尔,你以为自己的举措可以成功?洛泰尔必死无疑,你们的救援举动必然徒劳无功。」
丕平很诧异,一个诺曼人的新贵怎么对战争情况如此了解。他狡辩道:「如果不是你们挡在这里,我们就顺利抵达抵达斯特拉斯堡,之后我们就能解救皇帝。」
「呵,一个行将崩溃的家伙还有资格自称皇帝?」
丕平萌生一股勇气,昂着头凝视留里克的
眼睛,得意洋洋说道:「洛泰尔就是皇帝,他的尊贵不是你可以僭越的。」
「也许换一种人生,你会是一位雄辩家。」
「可我是一个王。」
「不。你已经死了。」留里克已经懒得再废话,他注意到这家伙的确是赤手空拳,倒是自己在后腰藏了一把匕首。
且慢,说不定丕平自己也藏着匕首。
趁着对方毫无察觉,留里克猛地抬起右臂,势大力沉地肘击丕平二世的鼻子。这一击太过于凶猛,一下子打断了丕平那高傲的鼻梁。正当丕平被打懵倒地的一瞬间,留里克拔出自己藏好的匕首。
手中短刃泛着寒光,留里克注意到倒地的丕平真得什么武器都没有藏。
就这样以阴谋杀死普罗旺斯王是否太过于卑鄙了。
他半跪下来,以膝盖抵住丕平的后背,在犹豫片刻后,举起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刺进丕平的后脑。
一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丕平二世彻底没了动静,匕首留在尸体上,留里克顺手捡起那顶掉落的王冠,攥在手中站起来。
这时,留里克长叹一口气,上万人亲眼目睹罗斯王杀死了普罗旺斯王,罗斯军在短暂的镇定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目睹全程的康拉德与居林像是哑巴了,两人瞪大双眼保持缄默。
头顶黄金桂冠的留里克,一脚踏在丕平二世那静静淌血的尸身上,左手把玩着传说中的「阿基坦国王的荆棘王冠」,右手直指桥对岸一群
呆若木鸡的重骑兵。
留里克雄浑的嗓音几乎能压制住身后大军的战吼,他如巨熊般怒吼,再凶猛喊话:「康拉德!居林!勃艮第的贵族们!我知道你们都在。丕平已经死了,可以和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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