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朵浪花都未曾激起。
贺胜正待大怒,左右两边的士卒扑嗵嗵的,如下饺子般纷纷跳入海里。
贺胜呆若木鸡。
连熊大看着都是一怔。
两人脑中,同时闪过一丝的疑惑: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
其实还真不能怪这些人。
包括朱清在内,起码有一半就不是军队的士卒。他们只不过是海上运输工,一年两次在海上往返,何曾与人真刀实枪地打过仗?
至于另外一半的杭州驻军,这些人投降惯了,早已失去了打仗的勇气。更何况长官都已入水,自己呆在船上等过年不成?
直到此时,贺胜才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这艘船上,没有一个是自己的手下!
一个人,一杆枪,一艘船……
此时应当有悲壮的气势自心头升起,可是贺胜却只觉得一阵惶然。
平生,从未有过的惶然。
哪怕这些日月岛的贼子放任自己离去,自己一个人又如何能操控这艘船?
这一瞬间,许许多多的思绪蜂拥而至。
有上都的老父亲的期盼,有大都妻儿的等待,有诸多军中叔伯的嘱咐,还有贺威跃入海中时的那一丝决然。
以及,他曾经劝过自己不要抵抗,降了日月岛军?
贺胜持枪往甲板上猛地一顿,睥睨熊大,怒吼道:“是个英雄,就上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熊大如同看着一个傻子般地看向贺胜。呵呵笑着,指向在海面上扑腾的落水者,淡然说道:“让他们自己老老实实上船来,否则,一个不留!”
捞人,竟然比捞鱼还简单。一张渔网下去,有时能同时捞起两个人。
这些人也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一个个乖乖地束手就缚,被分别捆上帆船。
不过小半个时辰,海面上便恢复了平静。只余船帆点点,悠然飘动。
天上的雨早已不在,艳阳高挂,照着楼船之上,贺胜独自伫立,如同一个失去了思考能力的雕像。
可是这艳阳,却没能穿透凝聚于杭州城上空的乌云。虽然北风依然凛冽,却刮不走弥漫于城间的肃杀之气。
空气似乎有了重量,沉沉地压在每个人身上,让他们艰于呼吸,却只能默默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