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宥倒没有吃惊的表情,他沉默片刻说:“王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要润,就直接润好了,还给公司砸了一个大窟窿,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苏航撇了撇嘴,道:“也许本来想赚完这一票再走的,但恐怕没想到锂矿没能成交,他在那里,自然离消息的源头更近,他知道自己闯了祸,让公司的理财资金打了水漂,索性就拿着交货的订金直接逃了。”
邢宥觉得有些奇怪,可从逻辑上看,似乎也说得通,他慢慢喝着黑咖啡,消化着苏航的话。
片刻后,他说:“天合锂业那边怎么说?”
“说是会起诉我们。”苏航咽了口唾沫,查看邢宥的脸色,邢宥的脸色果然不大好看,合同是和王棠签的,现在当事人走了,上面的印章也会被视作“萝卜章”,签字的有效性和可信度自然也大大降低了,到时候天合真要和他们基金扯皮起来,也会很麻烦。
这种商业官司,一打就是七八年,势必会影响他们基金的声誉,短短时间里,邢宥的思绪已走了这么远,他向来是那种谨慎小心,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邢宥说:“有没有其他解决途径?”
“也不是没有。”苏航微微努了努嘴唇说,“我看马筱天挺好说话的,他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将这笔资金的损失做到最小,让他能给董事会一个交代,他就可以当这个事就这么算了。”
不过还有附加条件的,可苏航没有对邢宥说。
苏航低下头,用脚底蹭了蹭地板,刚才在江边踩到了一点脏,他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把鞋底的脏东西给蹭干净,似乎这样做能消解此时的尴尬与愧疚。
他对邢宥撒谎了,是出于好意。他不想邢宥为了这件事感到烦恼,既然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
邢宥看着苏航此刻略显幼稚的小动作,立刻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爽直如苏航,他撒谎时表现出的心虚,会让他性情大变。
刹那间,邢宥对人性有了新的感悟,原来识破谎言只需要结合一个人的反常举动即可,如果不是万分棘手的事,苏航何必需要失踪一个晚上来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