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要新政北上各道,少不得要去动那几家勋贵的恩田,勋贵给朝廷一分情面,自留其三,七成田土朝廷出银子给赎买,再借贷各半与百姓,林林总总要江南道两年税银千万两去填在北地,如今两边暗都在试探提高要价,你可别在朝上胡言,徒惹不快”
“臣弟明白,只是臣弟何时需要上朝议事了?”
“刚刚都把孤气晕了头,竟然忘了说与你,父皇今日朝上下诏,明日议事,你们都要上朝议事”
杨智脸上露的那分微笑,自然也是在为杨宸明日去朝上面对言官们神情激奋,唾沫横飞的前景而“隐忧”。
“北伐、新政、漕运,哪一件放到皇祖父一朝都是让朝廷百官过不起年的事,父皇心思你我皆为人臣,不可揣摩,可为父皇分忧,便是理所当然,如今之前,孤不管你是何所求,都切勿再提,李德裕这户部尚书是皇祖父口中的头铁之人,多要一两银子,便如割他肉一般,别去招惹此人”
杨智今日所言,四个要上朝的藩王只同杨宸一人说过,秦王受宠,不必多言,吴王的平海卫本就是膏腴之地也不必多言,而辽王杨复远,杨智也不愿多讲。独说与杨宸,那为人兄长便为其所虑的念头不言自明。
“谢殿下提点,臣弟记住了”
杨宸起身,在杨智的马车之内弓着身子给杨智好好的行了一个礼,虽只大了两三岁,可自从杨智正位东宫,为杨宸所做之事,皆有保全之意。今日到芳林门接杨宸,自然会被朝臣百姓揣摩出相比其余三王“厚此薄彼”的意味。
可杨智不在乎,杨智眼里的杨宸,总是那个不受父皇所喜,却倔强到骨子里的弟弟,望着杨宸随着年纪渐长,在宫里愈发谨言慎行,他也是心疼却无奈。
可如今既然这东宫之位无可撼动,皇帝亲近,群臣敬畏,那杨宸“回家”之后,他护着便是。
言官眼力再差,今日知道了太子出迎楚王,也不敢太放肆,刺客眼力再差,想着入了长安城还行不轨之事,那便来一个捉一个,直到查清幕后真凶,灭他个九族。
太子殿下明面的温文敦厚,是给天下臣民看的,骨子里那份太祖皇帝留下狠辣果决的血脉从不曾少过。
“七弟”杨智在杨宸行礼之后,将他拉到了一侧。
两眼之间闪出的兄长该有的那份关怀:“不用憋着委屈自己做那些不愿之事,他日,少些去战阵冲杀,安危二字,多多记在心上,父皇对你,也绝非明面上的疏离,遇刺之后,父皇就派锦衣卫围了八王府,还让景清出城彻查此事,宫里说,你安危为定之时,父皇可不曾就寝,一直在勤政殿内等着悬泉驿的消息,大婚一事,父皇从私库里拿了四十万两银子,咱们几兄弟,可就独你一份”
“臣弟明白”
马车忽然停住,在八王府里楚王府的那扇牌匾之下,宫内宣旨之人已经候了多时:
“楚王殿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