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重新有书可看,还有杨景特意叮嘱给他带来的一些边关奏折,这几日的杨泰难得闲着。
御膳房里只知道除开甘露殿,还要备一份同等样式年夜饭,却不知是送去哪个宫里,讳莫如深,少问照做便是。
“明日便是旦日大朝,陛下给你的安置或许已经定了,大婚也好,就藩也罢,自己去过日子,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要有其他念头,你的平安,是我和你母妃最后的一点念想”
因为杨羽文弱,而杨泰又少有在京,父子两人其实从来便算不得亲近。早年杨羽畏自己的父王如虎,后来帝位不得,禁足王府,再到鲁王谋反,平乱反而被废之后,便是暗生其恨。
恨杨泰明明天下唾手可得却放弃,最终做了阶下之囚,板上之肉,堂堂天策上将军,任人欺辱。堂堂楚王殿下,为饥寒所困。
不过今日听到这番言语,心底却也格外有一份暖意。
“儿臣明白”
杨羽回了话,瞧着父子两人难得如此的姜韵,也是心底欢喜,即使或许明日之后,便同自己的儿子会一世远隔。
“你心里所想,瞒不过我,自然也瞒不过陛下,出去之后,不必惦念我和你母妃,也不要去找什么原来的门客,一世不回长安,就是上佳之选,若是生儿育女了,派信给陛下,也让我们知道一番。”
“如今的身份,只是身负皇籍,再不是什么楚王世子,若娶妻是寻常百姓之女,也不要怪陛下,情势所迫,无可厚非,越是位高权重,越不能按着自己心意行事,你要明白”
杨泰的喋喋不休确实是一个父亲在孩儿即将远行的时候那些寻常叮嘱。可杨羽却是听得像是眼里含了沙,心里裹了盐。
“这酒,听陛下说是宸儿从定南卫带到茅府酒,今日就用此,为我儿践行,你我这一世父子相疑,是父王早年领兵在外,对你严苛之过,可你要记住,只要你姓杨,是太祖高皇帝的血胤,这些就是逃不脱的命”
说罢,一饮而尽,只留杨羽一声还未喊出口的:“父王”,一些事,固执的坚持着,也就成了习惯。
子时,早已经出宫的杨宸在一片霹雳声中走到了王府门口,听着这爆竹声中一岁除。
原本打算迈向鸿胪寺的步子戛然而止,就在楚王府的门匾之下,接过去疾拿来的披风和暖炉,若有所思。
而月依,是头次知道大宁过年守岁要一夜不眠,爆竹声里,也走到了院子,望了望不见星空的夜幕。
大雷音寺外的庙会,她之后又去了好几次,没有一次遇到了杨宸,只有自己屋里,渐渐多起却不曾吃过一口的糖人。
所有糖人,皆画的是一个人,穿着铠甲,手里握着一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