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宸脸色没由来的沉下去,还发呆了片刻,去疾追问得到的答案是:
“没有,本来便是如此”
东羌城上空的云不觉之间已经散开,却因为秋日没有格外多的光亮可以供人敞亮心扉,城外初秋的景色里今日月依不曾多望一眼。
被去疾那么一句话给从无知无识的幻象中拉回来的月依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在长安时所坚持的那一句:
“我月部的女儿,绝不做妾!”
掏出刚刚被那混账毫无分说就扔过的梨,勒马在东羌城外停住,随意擦了擦便一口咬下。她不知自己为何成了今日这般,昨夜的怒气好像在看到那个混账时便烟消云散。
这梨入口的滋味极甜,可月依心头却尝到是不尽的苦,这断断不过两三个时辰在她这里恍如隔世。她又能想起那个北返长安路上,每逢便衣去市镇里面寻些吃食趣事的混账,那个时候所用的名字也是:“七郎”
月依从来没有喊出过这个名字,因为总觉得别扭,和渝州城北坦白之后的一样,她喜欢直呼一声“你”,或者心绪不佳时学中州百姓骂一声:“混账”
可渐渐也总能发现,自己似乎是他周围所有人中唯一这般呼唤的人。她很喜欢那身衣裙和披风,很喜欢当时醉酒以后被他背在身后的感觉,又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从来不曾说过,其实若真是被冻死在横岭的陷阱里,她也并不觉得有何憾事。
从来不曾说过,其实自己入了长安城便极少看到他,看到他也总是愁眉不展时自己也很不开心。
一个南诏国唯一的郡主,从前月部最骄傲的姑娘,似乎已经放弃了自己所有的骄傲,又在犹犹豫豫里说完了自己所有想说的话。
长安城的糖人,悬泉驿的短剑,总是到了那什么都未说又什么都说了的地步之后戛然而止。未经情事的月依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得有些笨拙,喜欢得有些明目张胆的到有心人一眼便可看穿,又喜欢得太小心翼翼,害怕给南诏,给父王和王兄还有那个混账带去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一口脆梨咬进嘴里,月依又是不争气的留了眼泪,心里很酸苦,那个女子可以为抛弃长安的繁华,可以为他绣一条玉带,可以在阳明城里和他日日相见。
可自己如今能做什么,明日大礼结束离别以后又该多久才见,月依心中没底。将侍卫放在身后,东羌城里穿梭的百姓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样一位女子,生得灵动秀气却穿着铠甲英武非凡。
英武之身上,又是一行清泪落下。没有为流血痛苦掉过的眼泪,终究还是为一个缘分奇诡的人落下,用月依的话说:“这命,似乎由不得自己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