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吩咐赵祁做事,杨宸还有些不自在,迫不得已举起了眼前的酒樽饮了半口来掩饰过去。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韩芳等到那几张绢布燃尽,杨宸将酒樽放下才继续说道:
“殿下,后面就是长安城的事了”
“无妨,赵祁不是旁人,你糊涂了,那赵家的牌位里的赵逍,就是这位,不必瞒着他”
如此惊天的消息在韩芳这里只唤了一声:“原来如此”就带了过去,却让赵祁有些汗颜,且不说牌位,就赵逍这个名字他都已经多少年不曾听闻,当初为了活命,一直将自己师父所取的“赵祁”视若本名,面具戴久了,竟也成了人皮,扯不下来了。
“魏保取代了陈公公,如今在宫里威风得很,陈公公年前出了一趟京城,去了桥山圣上的福地,离开后福地就开始改工,据说是柳工部让改的圣上万岁福地”
“父皇不是奉安阳陵后去过桥山么?怎么突然又改了?”
这个消息让杨宸有些震惊,和先前徐知余的话合起来听,就隐隐感到这事放在秤上没有万斤压不下来了。韩芳眉头一皱,看着杨宸脸色突变才继续说道:
“殿下不必忧心圣上,宫里面没有其他的话传出来,奴婢想说的是,陈公公离京,后脚圣上就让锦衣卫彻查了当年赵家的事,陈公公返京时,还去了一趟陈桥赵家岗,王妃娘娘的坟前”
桌上的酒樽猛地被杨宸按住,这事连起来听,心中已经了然大半,身为人子却只敢暗设灵祭奠,让自己母妃仍然在陈桥外做孤魂野鬼的事在杨宸这里是天大的痛楚。这个痛楚本想日后万事说开之后,自己来解决,哪怕是等自己到江南做个太平王爷一道迁葬重敛都成,为赵家翻冤案,为母妃正名分,本就是杨宸留作日后离开定南卫所要做的事。
可如今,好似已经轮不到他来做了。
赵祁的神色也有些变动,只是不像杨宸那般激昂,毕竟赵家就算真的翻案,这天底下也没有人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赵家人的身份去收敛的那数百口的冤魂。
若无意外,为了皇家的体面,他和杨宸的身份,都只能永远的归于沉寂,成为一桩史册的定论。无非是追封复名,可人命呢?赵家的体面呢?只能成为皇权座下的无主冤案。
先帝不会错,圣上不会错,来日的新君也不会错,错的只能是栽赃诬陷的周德,还有一样死尽的周家数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