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是长乐宫里所有内宦的地狱,就连冷宫与之相较都算是这天下最好的去处,故而陈和这话一出,六人当中直接有两人直接晕去,剩下四人一面哭吼着找陈和求情,一面又被着急的常何吩咐麾下羽林卫直接拖了出去。
这座宫里,想着攀附太监得个好去处的人并不少,对于这些年纪轻轻就被送入宫中的女子,魏保这样的好色恶鬼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总是有源源不断的人愿意来试一试,哪怕是得到一个给太子端茶的机会,哪怕是能得到一个在圣上所经过的御道上说一声:“皇上万安”的机会,只要可以改掉这身奴才命,她们乐此不疲。
将宫女拖走,陈和才理会起了跪在自己跟前赤裸上身,将通身赘肉显露无遗的魏保,魏保此刻仍是不觉有罪,还试图辩解:
“干爹,都是这几个奸人灌了儿子几杯水酒,干爹知道儿子酒量不好,就饶过儿子这一遭可好?”
“魏公公何必在咱跟前装神弄鬼?”陈和此言一出,魏保面色方才从讨饶变作阴沉:“干爹?儿子明日就去找万岁爷,自请离宫去给先帝守陵,影卫离不开干爹,儿子无才无德,舔居高位,实在是该受天雷,之前是万岁爷非让儿子去领这桩差事,儿子心里从来没有过要取干爹而代之的心思啊!”
陈和没有给魏保继续卖弄的机会:“北宁影卫半年给宫中送的消息大多无关紧要,不过是些辽王身边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何缘故?”
“啊?都是如此啊?辽王殿下对主子忠心天地可鉴,儿子收到的就是这些,若是干爹不信,自己去找辽王府送来的密谍就是”
“万岁爷染了风疾,圣躬抱恙,让太子殿下监国的消息是如何半月就传到了北宁城?”
陈和的问话毫无波澜,魏保也不曾乱了阵脚,自有一番辩驳之词:“辽王妃入京大半年了,主子龙体抱恙,太子殿下监国的消息说不定是辽王妃和辽王家书往来时凑巧提了一嘴巴,干爹!是谁到万岁爷跟前嚼了儿子的舌头,儿子真的冤枉,干爹和主子要明察秋毫给儿子一个清白啊!”
“好一个明察秋毫啊!我的魏公公”陈和脸色骤变,声音冰冷了一些:“永文五年,辽王殿下入宫给了你一个金牌?你老家一座荒山的沟沟里,竟然给你一个太监立了庙?江南水田七千亩,还有一处金陵城的宅子,秦淮河上的名妓,魏公公这后路想得绝啊!”
“干爹!”
“别装了,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与宫女私通这种腌臜的事就别脏了主子的耳朵,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忘记了咱们做奴婢的本分,忠奴不事二主!”
“合计着让我去先帝守陵半年就有今日的打算?”
面对魏保的问题,陈和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遗憾地说道:“主子给你一个机会了”
“让我接手影卫,做尽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再找个由头将我弄死,故意看着我和辽王搭台唱戏,是这么个道理吧?”
陈和没有说话,两个羽林卫上前死死按住了此刻忽而暴起的魏保:“哈哈哈哈!给人做狗都嫌!哈哈哈哈!杀了自己弟弟不够,如今还要想方设法杀自己的儿子,果真是我大宁朝的圣君啊!怎么没想过谋逆是九族,他也是一族啊!”
常何急了一拳过去将失心疯般的魏保打出了满嘴的血,陈和却并无慢慢折磨魏保的打算:“给他个痛快,这身肉丢了怪可惜,扔去万兽园里给那些禽兽尝尝这个混账是什么滋味”
“诺!”
“陈和!你不得好死!王八蛋!”
这是魏保声嘶力竭喊完的最后一句话,刚刚喊完,即被常何一剑穿心而过,应时气绝。魏保死了,长乐宫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今夜密院里,除了得万岁恩赏赐了对食的,其余为乱的人,太监一个不留,宫女悉入教坊司,太脏了,用血洗干净!”
“是!”
很快密院里即充斥了哭嚎杀伐之声,渐渐扑鼻而来的血腥气息让陈和不得不掏出了自己的丝绢遮住口鼻,一步步离开了密院。
玄色锦鲤服,宫人血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