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大军跋山涉水,过渝州时,陈慜所准备的纤夫渡船不够,耽搁一日,过渝州又是连着数日的暴雨,山中道路难以行进,更何况在渝州北面还有八百里的横岭。
而就在楚藩北上征途因为大雨举步维艰之际,在大宁朝北地的晋阳城,却是因为夏日的暴雨而让一座城池之内冰火两重天。城中气势雄伟的晋王府里一片祥和,从未忧心过这几场暴雨会让这座王府的坍塌,甚至于一身蟒袍的杨吉已经觉得自己如有天助而沾沾自喜。
杨吉有些着急地问着正在闭目听雨的纳兰瑜:“先生,连着下了这么多日的雨,那南岸大堤再是如何固若金汤溃堤了,也没人会想是咱们动的手脚吧”
“工部左侍郎和珅奉诏巡按浊水,督理河务,只要他未察觉出异样,殿下便不必忧心”
“那既如此,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动手了?本王手下还有几千兵马,按先生之意,等着南岸大堤一溃,上下两岸的数十万百姓可就都没了。到时候粮草药材都奇缺,只能到本王这里来买,可眼下整个晋阳城内外的粮草药材都已尽在本王之手,先生为何还不动手?久拖不决,日后招兵买马的银子可也不多了。”
杨吉的疑问让纳兰瑜觉着有些可笑,提醒着杨吉:“到时候殿下手里要粮有粮,要兵有兵,为何还担心用银子来买招兵买马?兵马不够,让那些自身难保的大族出人,顺我者存,逆我者亡,便是他们不想反也由不得他们。金银粮草不够,等取下了洛阳城,洛阳仓在手,何愁大事不定啊?”
“那为何还不动手啊?再晚些,怕是朝廷主力都凯旋回朝了,那时候本王就是有了洛阳城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杨吉的担心不无道理,他生来如此一边痴心妄想,一边又故作谨慎胆小如鼠,纳兰瑜见状还是只能耐心地劝道:“成大事者,不急于这一时,臣还在等着南疆那头传个信来”
“什么信?”
纳兰瑜靠到杨吉耳边轻道一句:“楚王死,南疆乱”,杨吉面色狰狞,暗自佩服了一句:“先生为何今日才告诉本王?我说跟在先生身边那个武艺超群的妮子去哪儿了呢,原来还有这么一招暗棋”随即又感慨道:
“本王的皇兄别的不行,这儿子倒也是生得好,皆是能文能武,老二就一个儿子,还是个上不了马的孽种,也活该父王最后还是选了老大做皇帝。”
两人正是密谋之际,晋王府里杨吉所亲信的内宦却急匆匆地领着一个密探走到殿外,着急地唤道:“殿下!殿下!”杨吉大为光火,教训了一句:“本王教了多少次!还是这么没规矩”纳兰瑜在王府里待久了,也知道这个内宦与杨吉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把头转了过去。
“要命的事!和珅那厮,不见了!”
“你说什么?”
闻言,纳兰瑜也迅速扭过头来看着杨吉大怒之余将厉声质问着晋王府的密探:“本王不是让你们盯着?和珅去哪儿了!”只见那密探将头埋了下去,忧惧地回道:“王爷!小的死罪!小的们今日的确是看着和珅从巡守衙门里坐了马车去怀菊堂听曲,和珅的随从一直都在屋子外面看着,小的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可是等和珅素日里回衙门的时辰一到,也是一步未敢跟丢看着和珅坐马车回了府,但是府里的眼线说和珅今夜根本没有回去”
“蠢货!跟个人都能跟丢!”杨吉大怒,直接拔出了剑正要一剑直接砍死闭眼等死的密探,纳兰瑜却是立刻说道:“王爷,看来和珅看出了些什么,事不宜迟,今夜动手吧”
“哈哈哈哈!本王终于等到先生这句话了”杨吉直接将剑扔到了一边,一脚踹开了跪在身前的探子大喜着将内宦支到身边:“去把本王的铠甲取来,本王今夜就要让南岸大堤塌了!几十万人,哈哈哈,半壁江山明日就该换个主子了!”
狂喜的杨吉似乎忘了纳兰瑜和俯首不敢直言的王府密探,得意忘形地将内宦揽在怀中,唯一镇定地的纳兰瑜走上前去将探子扶了起来叮嘱道:“赶紧去和府盯着,看看和珅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