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门乐猛!”
声音停止,杨泰心里闪过一丝犹豫,长安九门,不过数年之间,竟然已经没有一人是勋贵门户中所提携之人,不禁想来自己的皇兄比起自己的父皇对勋贵的戒心更甚。勋贵子弟,将门后进,都七零八落地打发离京了。
“我已经收到探报,完颜巫领三千羽林卫护送太子入汉中,是独孤涛领军两万设阻,万幸太子西狩之路乃绝密,宇文恭也有十万人马屯驻汉中,诸位不必忧心太子的安危了”
“天佑大宁!”
紧接又是一阵沉寂,而杨泰的话也已经沉重了起来:“城外的叛军有七八万之多,可只在京郊扎营未见攻城之像,我以为,应当是叛军在等朝廷援军的消息,离长安最近的勤王兵马是楚王一部,不过两百余里,若是真如流言有三万北奴精骑截击,胜负的消息,今夜就该传回。我所知的就是这些,如何守城,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立时面面相觑,若是知晓杨复远会如何攻城,从哪一面来攻,他们想想对策还行,但是长安拥民百万,若是出击北门,南面的援军只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看着眼下的人拿不定主意,杨泰的脸色难看了一些,众人见状,又安静了下去。
“那便听令吧,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
陶澈,宋问,付砚应声出列喝道:“末将在!”
“今夜将城门尽数封死,取巨石也好,横木也罢,民力各自取用,便是拆了屋舍也得将城门堵住”
“诺!”云灿和陶澈刚刚奉命,宋问便疑声问来,这位人最喜欢多嘴问一句才被杨景记住亲自赐名,从北伐回来之后一跃而上做起了明德门守将。
“可是上将军,辽军扎营在北,我等在南,堵死南门有何用啊?”
就在众人因为杨泰短暂的沉默而在心底叱骂宋问一句不知天高厚,竟然敢反问主帅何故如此下令时,杨泰却浅浅笑道:“那你以为,数万兵马在北面不动只是在等楚王何时可以入京的消息?兵贵神速,我们拖得,他辽军却拖不得,安营扎寨整整一日却丝毫不见攻城之像,我以为,该有声东击西的疑兵之计”
“末将遵命”宋问领命退去,以杨泰在众人之中的威望大可不必如此回答他,可杨泰还是说了,接着又下令道:
“东西两面,延兴门,启化门,金光门各自堵死城门,开元门,延平门则士卒倍之待敌,从今夜起,天下各路入京驿报,皆从北面景川门入城”
“诺!”
“城中新募得士卒多少?”说完军令的杨泰刚刚问道,早已静候多时的京军将领便出列说道:“末将京都左前军指挥使石磊见过回上将军,已新募得士卒三万人,已编入营中,不知放在何处”
“去南面三门城下吧,九门将骑军尽数归拢编为前军,分在开元门,延平门之中,一旦叛军攻势稍缓,立时杀出城去,只可追杀十里便止”
“敢问上将军,九门骑军各不相属,可凑齐也该有八千骑,可交给谁人统领?”
“本王心中已有人选,待他入城,本王亲自领到前军”
此刻没有人想问,临近长乐宫,又正好直面安营在北的景川门如何安置,陛下并未离京,叛贼若是投鼠忌器不敢攻杀北面尚好,可若是丧心病狂直攻北面,那今日的安排可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九门主将各自领命退了吧,其余各将,待本王一人一人说来”
杨泰的军令足足说了一个时辰,除去九门之外,城中何处救治伤卒,何处囤积粮草,何处锤炼新军,事无巨细皆是一个一个交待清楚后方才放心。而令诸多人都不解的是,这样一位五年来第一次离开幽巷的王爷,是如何还能将长安城的布局如同刻在了心中,何处地势高耸,何处地势低洼,哪一处坊市百姓聚集多少青壮,哪一处坊市多少老弱,皆是了若指掌。
景川城门在不远处的辽军眼前缓缓开启,又缓缓闭上,一位从先帝阳陵而来的老翁入了长安,而楚军在横岭遇伏,破光营全军覆没,楚王生死不明的败报也接踵送进了长乐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