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之事,越是不通情理,才越该揣摩”杨复远显然是不放心杨宸,毕竟除了长安城和杨宸,他想不明白还有谁能让曹蛮抗旨不尊,不列阵长安九门之外而跑去了陈桥。宋怀恩见状,又多说了一句:“王爷,王爷莫不是忘了,曹蛮若是违诏却听命于楚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便是来日朝廷胜了,他曹蛮如何向陛下交代,向太子交代?”
杨复远的怒意少了几分,轻声说道:“希望是本王多虑了,对了,本王的七皇叔去哪儿了?”
“湘王兵败,忠康侯战死,所剩残部逃去了淞山,王爷昨日为何不让大军追杀,反倒是放任湘王逃去?”
“本王的这几位皇叔,从前唯有湘王待本王如子侄,荆州兵已不堪一击,俱是残兵败将,风声鹤唳,惊弓之鸟般的鼠辈,让他们逃吧,本王不想沾染杨家人的血,除了太子,其他人只要不和本王你死我活,本王都留着,留着他们看看本王的盛世”
宋怀恩只觉着自己眼前的杨复远有些陌生,今日听到这番话,他是无比意外,他眼里的杨复远是那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些血脉亲情而优柔寡断,毕竟这可是王妃和世子入京为质都不曾心软的人。
可宋怀恩不懂,在杨复远眼里,待之如子侄就是天恩,在辽王眼里,对他们几兄弟,只要不是偏心,都算是他杨复远能得到的恩典。
早秋月色清冷,辽军灯火连营,长安城被困日久,也已是人心浮动。杨复远回营前想到了杨宸,顺道问了一句:“渭水楚军,可有异动?”
“回王爷,并不异动,自完颜夷身死,只有不怕事的蛮子和楚军有所伤亡,楚军哨骑只在大营二十里设防,与我辽军士卒,秋毫无犯”
“这便好,这便好,老七若是当真懂事,本王自然会放过他”
“王爷这是答应了楚王,来日取了天下,让楚王掌军十万,不必入朝,永镇南疆了?”杨复远转过身来拍了拍宋怀恩肩角的落叶,冷冷笑道:“你说呢?”
说罢,大笑着走入了营帐,辽军盛传,辽王不笑则已,笑即为杀人念起。而连胜过后的辽军之中,无人看穿渭水楚军的底细,这处在渭水下游有精锐数万的大营里,楚王杨宸是军师赵祁,早在昨日便不在了营中。
让楚军大败的淞山,又一次迎来了一支疲累不堪刚刚新败的大军,勤王心切的杨恒羞愧难当,险些自戕为部将拦住,忠康侯的荆州兵马和他的数千湘军,如今收拢,也不过就万余人马,淞山的夜幕中,饥寒交迫,缺医少药的伤卒横七竖八的躺在驿道上,忽明忽暗的灯火,不堪一用的大帐,连遮风都有些勉强。
杨恒失魂落魄的坐在营中,苦思整个长安百里之内,何处才能让他和这支兵马停留歇脚而不得,就此返回荆湘之地?他又总觉有愧兄长,有愧君上,有愧先帝。
“王爷!楚王殿下军中的赵祁求见王爷”
瞬时,杨恒感觉抓住了救命稻草:“快,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