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的嘶鸣过后,万骑踏地的声音震耳欲聋,湘王麾下仅剩的这些荆州兵马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日和辽军一战时的景象,数不清的骑军,踏得仿佛脚下的土地都在摇晃,尽管已是黄昏,许多人的额头都止不住的冒出了冷汗。
“哈!”
这是荆州兵马特有的号子,这本是长河沿岸的纤夫拉着大船时所叫喊的号子,他们在长河上往返的战船上都是这般喊的,只要一喊,就像夏日里长河的惊涛险滩都算不得什么。
“放箭!”
荆州兵马里和北奴人打过交道的老卒们知道北奴人来去如风,上一次狼骑结阵冲杀时他们就因为慢了一刻被一次冲垮终落得大败,今日自然学机灵了一些。成千上万的箭矢从荆州兵马的阵前射向北奴骑军,冲锋是北奴人是可怕的,在他们眼中,有长生天的庇佑,只要自己可以冲进敌人的阵中,那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猎物。
留下了一千余人命后,北奴人冲进了荆州兵马的阵中,绊马绳,陌刀,长刀,银枪,箭矢,只要北奴人没落下马来,学聪明的荆州兵马是不会使出自己的佩剑的,大败的耻辱在这一刻成了他们在北奴人马前奋勇的理由,许多人的兄长,父亲,族亲在几日前的那场大败中丢了性命。
不远处的杨恒看着,也有些着急,虽然惊讶于自己的这支残兵败将竟然真的挡住了北奴人的第一次冲杀,前军相接的刹那没有一触即溃,但他可以看见,北奴人的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骑军,而自己身后,是令人直冒冷汗的秋风。
北奴人没有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荆州兵马打得大败,北奴人也没有一次便可以直入中军在万军当中取下湘王的人头,杨恒坐不住了,想冲入阵中,又被赵祁拦住:“王爷,荆州兵马悍勇,这一战可以一雪前耻了,这才到哪儿,王爷怎么就坐不住了,且再看看,且再看看”
“这都是我大宁的好儿郎,追随本王一道勤王,怎可坐视万余儿郎死于本王眼前,本王却在此坐视不理?”
“可王爷去了又能如何?若是王爷不幸辱于北奴骑军铁蹄之下,士气大挫,招致倾覆如何?王爷不年轻了,也没有万军中取上将人头的万人敌本事,还是就在此处,静观其变,等楚王殿下率军断了他北奴人的后路”
被赵祁这般侮辱的杨恒哪里还能忍,再不像往日那般斯文:“赵祁!本王也是太祖高皇帝血胤,本王便是没有万人敌的本事,也有一身血性!本王算是明白了,你这是要我荆州兵马为你主子铺路!好!好!我杨恒一死,也算为大宁尽忠了!”
忍无可忍的杨恒扬鞭踏马而出,护卫的后军也自然是见状血脉喷张,一拥而上,漫天杀声里,可算是顶住了北奴人从山岗之上冲杀的尽头。湘王的王旗迎风杀向前军,荆州兵马的士气顿时又涨了几分。
此刻已经按照杨宸吩咐赶到了北奴军左右两翼应时而动的萧玄和安彬都同时知道了不远处战场上的情形:
“报,将军!北奴骑军倾巢而出,像是要一口气将荆州兵马赶尽杀绝!乱军之中,湘王殿下也杀入了阵中,两军正在混战”
萧玄面露不快,从淞山那一败后,他对北奴人是恨之入骨,视之如奇耻大辱的他顿时举起大刀,在劈山的谷中向身后的五千军马喊道:“找蛮子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传令,今日的蛮子只可杀,不许生俘,本将自有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