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毫无避讳的把手摸到了阿图头上,替他擦了擦汗,阿图的胡话倒的确是让他记起那个廓部的女子还被自己关在海州城外,只要东羌王府一日没有诚心诚意的归顺,那这个女子便一日不得安生,还是关起来好些。
“阿图是个好孩子,命苦,在东羌城外遇到本王,算是他的劫数”
“王爷万不可这么做想,若是没有王爷,阿图只怕早已饿死在东羌城外,孤苦无依早早投了东羌军中,做个无名之鬼,如今救了王爷有功,起码一世安稳”赵祁的解释在杨宸这里像个笑话,杨宸忧伤的叹道:“一世安稳?本王连自己可否一世安稳都不知道,哪里能许他一世安稳”
还没来得及多说,陈和便来了楚王府,从杨宸入京,陈和来了三次,一次带了太医和羽林卫,将楚王府里里外外围住,一次是前来探问杨宸安危,又让赵祁将城外一战的先后写成折子送进了大内,还逼问了楚王为何与辽王夜会,又是如何突然向辽军发难逼得朝廷也不得不派兵出城迎敌。
匆匆赶往承运殿的杨宸见着了被雨水打湿的陈和,还未开口,陈和就率先说道:“圣上口谕,楚王接旨”
不知所措的杨宸又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迎道:“儿臣接旨”
“圣上口谕,贼逆之首今日上表请降,请朝廷遣使燕子山一会,楚王既已在城外会过贼首,自是旧相识,便请楚王为使,往燕子山受贼请降吧”
杨宸一脸错愕的看着陈和,有些不敢置信,本以为陈和是来替宫中问自己安危如何,可却是让自己去燕子山受降,还明里暗里都讽刺了一番他与杨复远夜会之事。
陈和见状,笑盈盈地问道:“怎么,楚王殿下既然醒了,自当为国尽忠不是,为何还不接旨啊”
见杨宸正要俯身接着,跪在杨宸身后的赵祁说道:“陈公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臣昨日已将楚王殿下是为诈降安抚贼逆的事说与了陈公公,请陈公公转奏陛下,绝非要与贼同流,为何要楚王去受降啊?贼逆刚刚败于楚王殿下之手,此时让楚王殿下去受降,岂不是盼着楚王死于贼人之手么?”
“大胆!”陈和怒喝一声:“官居何位,竟敢如此胡言乱语?此乃圣上口谕,怎容你在此放肆!来人!”
陈和所有似乎早有准备的锦衣卫闯了进来,在陈和身后请命,陈和当即下令喊道:“此人大逆不道,妄测圣意,给他押入天牢,等楚王殿下受降回京复命,再请三法司好好审审这个目无君父的狂徒”
锦衣卫押着赵祁起了身,可赵祁仍是不作罢:“陈公公,我赵祁可死,可楚王殿下有功于大宁,万不可让楚王殿下去燕子山受降,否则殿下必死无疑!”
等锦衣卫将赵祁押走,陈和又俯下身问着一声不吭的杨宸,居高临下的问道:“王爷,领命吧,这一会儿雨大了,奴婢可不好回宫”
心里七上八下的杨宸缓缓地跪了下去:“臣领命”
“这不就得了么?”陈和笑意盈盈的将杨宸扶了起来,还未等杨宸多想,陈和又忙不迭地伸出了手来:“王爷,奴婢听说太子爷的兵符也在您这儿,可否交于奴婢带回去”
“此乃太子兵符,来皇兄交于我节制兵马所为,陈公公你拿去作甚?”
“哈哈哈,王爷说笑了,奴婢带回去自是交于主子,我大宁经此一祸,来日庙堂之上不知有多少人要刨根问底,王爷还是交于奴婢,主子说了,天下太平,这些兵符,总是无用的”
雨势渐大,不久前方才从曹虎那儿要回的太子兵符又被陈和取走,望着陈和陌生的背影,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笑里藏刀,这座下雨的长安城,杨宸在忽然之间,无比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