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赵祁那个叛徒,他根本不在杨宸的船上,如今杨宸的船上,只有小姐,罗义领着骠骑营从官道返京,最多两日就能至渝州,此时若让罗义截杀杨宸,必能事半功倍,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先生”
“我不杀杨宸了”纳兰瑜坦白了出来,在身边人的满目震惊之中,说出了更让人猝不及防的话:“我要让杨宸做皇帝”
“先生!杨宸乃是奸人之子,小姐的两腿更是毁在了他手上,先生怎么还要助他?”
“你觉得我是在助他?”纳兰瑜冷笑了一声:“若我计不成,杨宸只有死路一条,他也不过是我案上的一颗棋子罢了。怎么能让宇文云的儿子做皇帝呢?呵呵”
“可是小姐”
“让帆儿行刺杨宸,只不过是给帆儿一条活路,若是杨宸没废了帆儿的两腿,今日又怎么北去长安还将她带上,杨宸心性不坏,还是我故人之子,故人之徒,换在十八年前见了我,或许还得唤我一声叔父和师叔”
身边的人又是不解地问道:“可先生刚刚才说,若是计不成,这杨宸都有性命之忧,又怎么能护住小姐?”
“可我此生,只在王爷那儿失算了一次,杨宸可比王爷,想要这江山得多了”
“先生是说,杨宸想要做皇帝”
“他不想,但他不得不做”纳兰瑜说完,开始吩咐了起来:“你今夜将我一封书信送去巡守衙门,亲眼见到徐知余拆开看了再走”
“诺,那我何时再遇先生?”
“不急,等阳明书院那个老头子何时下山去京城做牌坊,我再见你,这些时日我得去一趟青城山,你今夜完事,明日就在灵山下候着,等杨子云下山,随他一道返京,到时在路上,我自会与你们一道”
纳兰瑜说到此处还不忘提醒道:“杨子云的徒弟令狐元白乃是当世不世出的高手,你在山下藏得小心一些,莫要让他察觉”
“是不是高手得打一架了才知道,这天底下论刀,我楚刀第一,就是个读书的酸儒,有什么怕的”且饮了一口茶,面对江湖上隐隐传闻前朝高手凋零,令狐元白可为天和一朝天下第一时,他对令狐元白竟然敢有这番不屑。
“可杨子云入京,令狐元白若是送他怎么办?”
“杨子云是老狐狸,有这么个徒弟,他才不会让令狐元白随自己入京去做个牌坊文臣,他定会自己先入长安,在御前逼着皇帝给他一分薄面,让令狐元白出仕,你且护着杨子云就行,若是我没赶到,你就护着他进长安城,不能让他死在长安城外”
“先生放心”
纳兰瑜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了藏有羊皮卷轴的筒,交到了身边人的手中:“去吧”
身边之人领命离开,两碟点心只剩下了三四块,纳兰瑜毫不计较地将他们倒进了自己的破道袍里,起身向小二唤道:“小二,结账”
赶来的小二看着纳兰瑜嘴里舔了一番手指上的残味,才徐徐从袖口里取出了八文铜钱,满眼尽是鄙夷和嫌弃,等纳兰瑜走远仍不忘在身后骂道:“臭老道,脏成这样还来吃点心,要不是老板心善,爷今个儿非揍死你不可”
送顺南堡赶回阳明城衙门时,已是天黑,白梦为徐知余备下了几碟拿手的小菜,还破天荒的替他满上了杨宸前夜带来的酒,却未动一次筷子,徐知余知道自己的义女是在为杨宸离开和不知何时能重逢而闷闷不乐,也未曾拆穿,只是自顾自地饮酒吃饭。
回到书房时,那临淄学宫的时方才可见的藏卷筒他只凭着记忆就能轻松打开:“是谁?可否出来一见?”
无人回话后,他展开了那张羊皮卷,上面有用上古字体落下的寥寥数字:“卜三,曰吉,曰楚,曰为帝”
“楚吉为帝?”徐知余一拳砸在了案上,失心疯一般跑到了房外大喊道:“你不是说从不会算错么!那这卦象你在山上为楚王算出过,为何错了!不要一错再错!放手吧!给孩子一条生路!”
“咳咳咳”徐知余吼完,两手撑着膝盖久久没能将这口气理顺,他知道自己的师弟平生自负,也知道自己的师弟一旦决定,誓不罢休。就如下山前任由满门师尊挽留,也绝不回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