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纳月依为侧妃,她的身份,可是南诏郡主,百姓口中的南夷之女,你血脉乃是大宁的天潢贵胄,百姓议论,群臣争辩,定会有人说,堂堂大宁的楚王殿下纳一个外族番邦之女为侧妃,来开历代之先,为后世子孙不齿”
杨智已经将难听的话说了一遍,杨宸仍旧不为所动,反倒抗辩道:“臣弟所为,但求问心无愧,她当年可还说过‘月家女儿,绝不为妾’,莫说楚王侧妃,就是东羌王后,雪域三教来日的后宅之主,也不过就是她一个点头的事”
“当年父皇许你可以自己选侧妃,你为何不早早选了?”杨智有些怨气,抱怨道:“你若是在南疆自己早早娶了,百官也不过就是弹劾一番,生米煮成熟饭,谁能说什么,朕褫夺你的军权,削了你的封地他们也就不敢说话了,但今日朕要让你担大任,你此时娶一个番邦之女,千里迢迢送来长安,又该让朕如何?”
“臣弟的事,臣弟自己心中有数”
“有数?”杨智怒不可遏,将长杆扔在了草图上:“你个犟驴脾气,朕没说你什么,你反倒怪起朕了?”
“臣弟不敢”杨宸作揖请罪。
杨智也不再藏着掖着,坦然说道:“锦衣卫那边暂时压住了木今安的事,你明日之后先去北边,木今安改日让楚王妃带进宫中,请皇后处置,后宅里养了一个番邦“已死”的郡主,也不怕旁人议论,邓通和曹评送你的歌女你收下无妨,但是这些番邦臣女,留在身边,早晚必受其害”
“臣弟不过是觉着她可怜而已,并无其他心思”杨宸辩解道。
“这样最好,送进宫里,朕自然有法子,谁把舌头嚼进宫中,朕就拔了他的舌头”杨智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说道:“朕并非不许你与月依的事,不给侧妃之名,不入宗谱,只让她做个王府的妾室如何”
“她性子骄横,断然不行,臣弟当初答应过诏王,一年之内必给一个答复,臣弟如今身在长安,已是出尔反尔了,若是如此,诏王也不会同意”
“你啊”杨智指着杨宸骂道:“尽给朕找些事做,你且放心去领兵,若能剿除北奴之祸,朕便命人去南诏为你提亲,等你凯旋,就许你纳她为妃。群臣若是议论,你就滚去东都躲两月”
杨宸面上露出了喜悦,欣然领命道:“臣弟必不负陛下圣恩”
杨智轻轻挥手,高力一众内宦一拥而上将山川地形的草图撤去,看着杨宸在那儿傻笑,杨智反倒担心地提醒道:“只是这事,你还得和母后、镇国公,还有雪儿说一声,毕竟这事,不止让朕难堪,宇文家也面上无光,你可明白?”
“诺”
虽然答应的爽快,实则杨宸也心中没底,这样的事,究竟要如何开口,和宇文雪同床共枕,他又如何不知,宇文雪眼里的月依,远比青晓来得可惧。
不到半个时辰,御帐之外已经是另外的一番天地,宇文雪被接到了中军大营里,坐在杨宸身边陪着杨智一道用膳。
可颇为反常的是,今日这番御宴,陪在杨智身边的人是皇贵妃柳蕴,而非皇后。杨宸和宇文雪心里泛着嘀咕,面上却不动声色,对柳蕴不时抛来的话,也只是草草应对。
帝后失和?
毕竟姜筠陪着宇文云在兴庆宫待了整整一个夏秋之交,长乐宫里诸事,统统落在了陪在御驾左右的柳蕴头上已经让群臣之中有所非议,就连王太岳都曾委婉地提起:“皇后无过,陛下万不可令皇后久居京外,免外人揣测,有效仿前汉长门旧事之嫌”
案上的点心和菜肴多是御膳房以为的宇文雪所喜菜色,当初宇文雪多入宫陪伴宇文云,御膳房里和长宁殿的有心人当然记住了这位他们眼里未来不是皇贵妃也必是通天富贵的女子喜欢吃什么。
殊不知时过境迁,不需要在宇文云身边拘谨的宇文雪今日对这番菜肴全然没有兴致。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高力站在御下说完,杨智在台上颇为不耐烦的问道:“她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