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疾!”杨宸把睡在身边的去疾摇醒,慌乱的喊道。
“怎么了,殿下?”去疾睡眼惺忪,邓耀也被搅醒,翻了个身子,又方才睡下。
“我怎么在这儿?”
“是王爷你说的今日就在这里歇息,明日再上连城啊?”去疾强忍着困意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右手也揉着眼睛。
“不对,我见到先帝了,外面在下大雪”急着趴在窗边望去,却大失所望,没有大雪,只有清冷的月色落了满院。
跟着杨宸趴在窗边的去疾此时清醒了一些,问道“王爷?没有下大雪,兴许是自己做梦吓着自己了吧”
“不,从先帝驾崩,我只有今夜梦到了先帝,先帝让咱们离开这里,走!”杨宸急匆匆地跳下炕,打算穿甲,拴在院中的乌骓马也惊着叫了起来。
“不对!”
邓耀一个翻身,提醒着杨宸和去疾:“王爷,你们听这是什么动静?”
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三人径直从炕上跳下,连铠甲和衣物也没有来得及穿就听到村子里有骠骑营巡夜的士卒大喊道:“袭营!袭营!”
村外,执掌北奴漠南王庭四大行省骑军精锐之一的完颜沓将自己的弯刀抽了出来杀机隐现。
“将军!咱们率大军入境已经是坏了尚书令的规矩,一旦被宁人察觉,势必要和我们不死不休,这里面可是大宁的楚王,大宁皇帝的亲弟弟,咱们今夜宰了他,如何向王庭交代?”
作为荆生的属下,执掌一省鹿门卫的耶律紘好心劝慰道,却被完颜沓狠狠地瞪了一眼:“我是黄金家族的血脉,我凭什么给他一个宁人交代?大宁的天子有弟弟,我就没有么?我弟在长安城外就是死在这个楚王手里,今日我给自己的弟弟报仇,要和谁交代!”
“将军!”
“我是主将,无非是照着规矩给守城的宁军多分一点罢了,金银珠宝,人口奴隶我都不要,我今日,只要他的命!”
完颜沓转头望向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口口声声让他骄傲的黄金血脉是他此生的负累,作为完颜家族的偏支,若非如今完颜古达年幼,北奴王庭政务皆出于阏氏博雅伦和尚书令荆生,给了他这种郁郁不得志的北奴王族机会,他是断然不可能有机缘统率一省骑军精锐。
“杀了门兄弟,我弟弟完颜夷的大宁楚王就在对面的村子里,是他自己出城找死,诸位可愿随我一道报仇雪恨!让儿孙们永远记住我们的名字么?”
完颜沓的坐骑高高跃起,自知不能劝阻的耶律紘也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耶律家族乃北奴望族,入大宁境内在连城脚下杀了楚王这样的大事他并不打算牵涉其中,耶律紘很清楚,一旦今日杨宸真的死在了这里,王庭和大宁势必要再起兵戈,直至其中异国称臣乞降。
“耶律!你不打算助我?”
“完颜沓,楚王离开纯阳关是我告诉你的不假,可没想到你的胃口这么大,怎么,大宁和草原相安无事让你的弯刀和大弓没地使了?我要回王庭去告诉阏氏和尚书令”
耶律紘说完便从一声不吭的完颜沓跟前策马北去,可完颜沓怎会让他轻易逃回王庭状告自己,他要把这出戏闹大,无论是否可以得手杀了杨宸,但他绝不会让自己的部民死在连城里就再也回不去。
一支冷箭直奔耶律紘而去,就当耶律紘大惊失色却又庆幸自己得以逃脱时,跟随在完颜沓身后的亲军一阵箭雨齐射,让这位鹿门卫的将军,惨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杀了耶律紘,完颜沓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今日所为与他从前的所为并没有什么不同,刀口上舔血,用命相搏而已。
“杀!”
完颜沓一声令下,千余北奴精骑随他铺天盖地的掠向了杨宸今日歇脚的村子里,两军相接,又是夜色之下,都摸不清彼此的虚实,所以骠骑营将士在经过最初的措手不及之后,开始在村子里逼着北奴骑军下马步战。捉对厮杀。
换在从前,杨宸必定会留在原地领着骠骑营杀出重围,可是今夜,他心里只听见了一个声音:“快走!”
那饱含沧桑的声音他杨宸从未敢忘,这是先帝第一次入他的梦,看过史册知道这世间的确有太多玄而又玄故事的杨宸选择了相信在心里回荡的那个声音。
月色之下,只穿着单薄的衣物,跨上乌骓马,一路逃向山间连城上的哨所,混战之中,邓耀没有能冲出来,去疾寸步不离的跟在杨宸左右,他却跑回屋子里穿上了杨宸的罩甲又出现在了乱军当中。算是稳住军心,为杨宸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