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皇城之地,按九城兵马司的规矩,卖炭的该去东市和城外坊市里,这是咱们巡城坊的事,还请少将军不要为这等贱民,伤了和气”
什长倒是有些理直气壮,九城兵马司在总领长安城防,杨智登基后,还将皇城之内的巡防之任从锦衣卫手里交给了九城兵马司,皇城的戒严布防则是交给了羽林卫,让锦衣卫衙门成了一个彻底的督查巡案之所,势力大减。
而住在长安城里的王公贵族们亲近不得完颜巫这么一位北奴王族出身,只听君命的九城兵马司指挥使,自然是不会轻易和九城兵马司结恶。
“贱民?”
杨宸冷笑一句:“陛下行忠信仁义礼智孝而治天下,你这句贱民里,沾了哪个字?”
什长见马上之人愈发傲气,于是自报起了家门:“敢问少将军是哪家宫门侯府的子弟?族兄乃是安化门守将韩狄,今日不过一桩区区小事,何足让少将军费心?”
老头子在地上又是一口浊血喷薄而出,吓得他身边的“三儿”又哭了出来,杨宸在马上见这老者一双手臂颤颤巍巍的接过自己口中的浊血,又不停地有些轻声的哀嚎之音,转头向去疾使了使眼色。
去疾心领神会的跳下马,走到老者身边按了一番脉搏后转而向杨宸点了点头。杨宸对这番自报家门的话并没有半分兴致,韩狄乃杨智在东宫时的嫡系,他心里一清二楚,但长安城里,除了杨智,又有谁能让他记得害怕二字。
“便是犯了事,也该交由长安府,怎么着也得升堂会审,你等擅自动用私刑,不也是犯了律例?”
杨宸问完,向自己身后的侍卫唤到:“来人,给他们的这一身家伙事卸了,绑去长安府,天子脚下还敢这般行凶,问问长安府尹,按律该如何处置!”
“诺!”
众人当中只有什长堪堪算是穿得了一身铠甲,面对杨宸这些从边地厮杀多场,带着一身血腥气的侍卫们,哪里有胆子反抗,乖乖地交了佩剑被捆了起来。
只有这什长,像是铆足了底气一般和杨宸叫嚷道:“我乃九城兵马司巡城坊上等营什长,长安府可不能判我案子,少将军不妨说说自己是哪家的,若是今日冲撞了少将军,我改日带着族兄上门请罪便是”
“怎么?你拿韩狄威胁我?”杨宸反问一声。
什长到此时也没有漏出今日这老人家口出狂言,提了太祖爷还说要去哭阳陵的事,而是不停地说只是一桩小事,一来是有意说杨宸小题大做,二来则是自信的想到一旦被押去了长安府,说出此事,他们也好全身而退。
在九城兵马司待了多时的他如何不知道在长安府受了冤案打算去哭阳陵被他们随意选了个名头定个罪关在牢里教教的规矩的人又何曾少了去。
“小的不敢”
“那你就让韩狄来楚王府寻本王吧,今日这老人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杀人偿命,本王倒看看,谁能把你这条贱命从阎王哪里捡回来”
“楚王?”一声惊雷在今日欺辱这家老小的巡城坊诸人心间炸开,楚王应当在北境带兵才是,怎么会就回来了?
他们一面在心里怀疑,一面又看着神气十足,还有杨宸下马之后他们才堪堪可以看清楚的蟒首黑甲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杨宸走到了这老爷子的身边,问起了今日的缘由,刚刚获救的老头子此时也不害怕什么了,将今日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还不停地说道,这些炭乃是他家等着救命的底子,因为这些人打算明抢,才愤而反抗,被打成了这副样子。
“有官而如盗”杨宸冷哼一句后,直接说道:“这些炭我买了,多少银子?”
“嗯?”老爷子面露疑惑时,杨宸已经从去疾的腰间取过了装着碎银的钱袋子,递了过来。
“不可不可”老头子连忙推辞:“今日能被将军搭救,已是感念不尽,这些炭不过值二三百钱,哪里敢收将军的银子”
越是如此,杨宸心里便越是气恼,二三百钱,便能救活一条人命,也能让这帮人在大街上对手无寸铁的老幼下这番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