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王府里最卑贱的奴婢,也都听说了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此处是名副其实的外松内紧,院子里不知藏了多少人。
“王爷!”
一众王府侍卫举着火把站在院外,小院的门被推开时吱吱作响,没有人敢对这么一位高手放下心来,纵然他被景清挑了脚筋,韩芳还是对他另眼相看,将问水阁里如今仅能自由差使的几个高手放在了此处。
走进小院,正中的那间屋子里房门也被打开,在锦衣卫诏狱里不成人样的许闻此时衣着素净,盘腿坐在了榻上,也不见在诏狱中时言语不清疯疯癫癫的模样。
张豹跟着杨宸走了进来,亲自合上了房门,为杨宸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后,站在了后面。
“张豹,你出去”
“王爷?韩管事交代过,王爷若是回来要见此人,王爷身边得有人守着”
“无妨的”
刚刚坐好的杨宸把并不放心的张豹屏退,盘腿坐在榻上的许闻就笑着指了指屋顶,笑着问道:“王爷既然怕人听了去,何不把这梁上的几人,一道撤了去”
坐在椅子上的杨宸不为所动,把身子向左面一歪,用左手撑起盯着许闻问道:“眼睛瞎了也能知道有人?”
“眼睛瞎了,这两耳可不得机灵一点么?”
杨宸没有纠结此事徒费心力,转而问道:“我这王府里的太医可还好用?比景清的锦衣卫要强上几分吧?你不疯不傻,说话也清楚了。怎么不在本王这儿继续装疯卖傻了?”
“瞒不过去,为什么还要装疯”许闻坐在榻上,倒更像是居高临下的姿态,这些时日韩芳对许闻不可谓不尽心尽力,让他从不见天日的诏狱里不如猪狗生不如死的牢房中有了今日,他对自己看不清但能清楚听到声音的杨宸,心绪复杂。
“你知本王为何要救你么?”
“王爷是想问,景清到底有没有和我们北宁来往?”许闻声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已了若指掌。
“不是”杨宸仍旧看着许闻,目光不曾移动分毫。
“那王爷是想借我,把如今藏在长安城里的北宁旧人,一网打尽,送去新帝那里邀功领赏?”
“你未免把本王看得太低了一些”
“那王爷觉得自己在末将这里,能有多高?”许闻说到此处,立刻愤愤不平的骂道:“当初在北岸山,所有人都劝王爷杀了你,拿你的人头再打一次长安,便是败了,也死得轰轰烈烈,不枉造反一遭。可王爷一时心软,竟然真降了。留了你一命,让你守着我三万狼骑儿郎,让你守着世子,可你呢?”
“我家王爷枯骨一具,你倒借着害了我家王爷和三万弟兄的性命,成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楚王殿下!我只恨如今杀不了你,否则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让你下去见我家王爷,让他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狡诈伪善的宵小之辈!”
“说完了?”杨宸对许闻的这番激烈似乎早有准备,所以只是不紧不慢地将身子坐正,两手放到椅背上,平静地说道:
“先帝让本王去北岸山纵然是只带了一个马夫,三哥也知道他不仅杀不了我,连伤我,也是白费力气。本王比你了解三哥,他不是那些穷凶极恶之辈,非要让你们陪他白死一遭,真是听了你们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长安城下杀个你死我活,这杨家的天下,还姓杨么?”
“笑话!”许闻一拳砸在了案上:“我十六岁就跟了王爷!你比我了解王爷?王爷恨不得食你之肉,饮你之血!王爷若是做了皇帝,第一个宰的就是你!”
“你错了”
杨宸面露杀意:“三哥若是做了皇帝,非但不会杀了我,还会好吃好喝的给我供着,让我看看他是如何的威服四海,缔造江山永固的盛世,好让我承认,这皇位,只有给他才是天下最公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