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争执,妥协(2)

大宁朝的后宫里,从来不曾缺乏故事,而皇太后与皇后早年间的不和就是隐传于宫里内外,宫中伺候行走的奴婢们也是见机行事来得更多,在他们口中,得姜筠庇佑的木今安就是皇后一党,而与皇后争宠的皇贵妃和几位皇妃,则是所谓的太后一党。

私下笑言:“前朝是宇文家和姜家争得头破血流,这后宫,竟然也是这两家,太祖爷的大宁朝,看来也不尽是姓杨”

这也是为何杨智在重病卧床之际,把木今安诏到自己的甘露殿里做女官,还钦许她可行走内廷六宫,行事规矩,皆可渐渐学来。

姜楷致使大宁兵败,近日将要归京,前朝要如何论罪惩处尚不得知晓,但后宫中宇文云倒是借此发难了许多,惹得六宫非议,也逼得姜筠今日跪在了甘露殿外,以退为进,自请废后为姜楷兵败,天子重病,皇嗣流产之是赎罪。

后宫之人担着前朝母族荣华富贵的担子,而前朝之势也是后宫女子说话做事的底气,姜家的咄咄逼人,终于在姜楷兵败之后,成为一桩笑谈。

确如木今安所言,杨宸尚未走到甘露殿,就已看到了跪在殿外的皇后姜筠,也看到了和姜筠一道跪在殿前的皇后宫中之人,比如传言是皇后大力举荐试图塞道龙榻之上的椒房殿侍衣女官姜仪。

没能做成楚王侧妃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要紧的是杨宸那日当着御前亲口拒绝了此事在京中贵女间不胫而走,又一次让姜仪和姜家被架在了火上烤,为人指责耻笑这才逼得姜仪入了宫在皇后身边伺候。

姜仪的凤袍拖在了地上,满头珠翠也因天色稍晚,而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在木今安进殿回禀时,披甲的杨宸先走到了姜仪身边,向姜仪躬身行礼道:

“臣弟,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筠轻轻侧过了她的侧脸,尽管大宁有披甲之士可见王不跪的规矩,所以杨宸此时只是躬身向她行礼,并无什么不妥,但她在抬头之际,还是不免动了怒。

就在昨夜,姜楷其实已经便衣入京,亲自落笔交代了自己的妹妹,要在后宫之外为自己分担稍许,好让前朝之上,他担的罪过轻些,姜楷听闻因为自己兵败而天子一病不起时,还连夜派快马去江南诏回杨宸时,最初也是吓得魂飞魄散,下令班师之兵马行军慢些,但没过多久,他就像是回心转意了一般,改令三军快马加鞭回京。

最后未等进入横岭关,便匆匆撇下大军,带着姜家近从,星夜驰骋赶回长安,直到听姜家的耳目传来楚王在江南遇刺,留在金陵养疾难归时,而天子的身体也不知是被哪位太医妙手回春,渐渐康健,他才放下心来,好好的歇了一夜,但又未等归于京师,东都密报杨宸和宇文雪已经离开东都不日归京的消息又送到了姜楷之处。

逼得德国公这位败兵之将又一次跃马扬鞭紧赶慢赶才终于回了长安,连夜密函入宫还不忘提醒自己的妹妹:

“上疾之初,何诏楚王归京师?江南路远,楚王置事于不顾,直归长安,何为其心乎?今上苍垂怜,上身形渐愈,然,若为雷霆非常之际,楚王归京,后与皇子,该置于何地乎?.....”

姜筠不是一个蠢笨不堪之人,所以有些话,不必说得太多太深她也一清二楚,自己的兄长为何一次返京之路要看楚王殿下的行踪而折腾,楚王又到底是为什么,要在江南之地演一出瞒天过海,连近侍随从都不带,只领着宇文雪就回了长安。

长安以北,有楚王百战的精锐旧部,长安城中,国子监祭酒,户部尚书,兵部左侍郎,长安府尹,九城兵马司指挥使,锦衣卫指挥使,或许只是冰山一角,因为姜楷的这封信,姜筠昨夜几乎一夜未眠,便是浅浅睡下,也被噩梦惊醒。

其实那本不是噩梦,只是她久久未眠时的一番臆想,她想到了广武二十五年的那个夜晚,在一场惊心动魄之后,奉天殿里群臣拥戴杨景的场面,那是当初他年纪尚幼,只能从自己兄长那儿听来的场面:

“陛下病重命人监国时,朝中齐王和楚世子还争得不可开交,身后也各有其人,可今日一看,朝中哪里有什么楚党”

“那哥哥你呢?没有站在羽哥哥的身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