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沙场的将军们已经看明白了对面就是一群不知死活的愣头青,人少还敢出寨野战,在他们眼里,木波的精锐不像是已经分生死决高下的死敌,倒像是一个个行走的战功,还有不久前那笔血债的仇人。
原本还黑压压一片布满在旷野的宁军如潮水一般迅速向羌军围杀过去,声嘶力竭的呐喊声,让整个亡山都响彻着恐怖的一个字:“杀”
木业并不害怕这一切,不久前,他还是 第一次上战场,那时的旷野上,是几万人马的冲杀,远比今日来得更为令人惊惧,但他却得到了头功。他只是将手中的弯刀握紧,依样扯着嗓子喊道:
“楚王就在他们的后面,跟着我,做东羌的英雄!”
少年人的无畏也许真的感染了这群不知为何今日从结寨死守变成出关营寨的羌军精锐们,他们没有害怕眼前这支定南军,毕竟数月前,就是眼前这群人,在他们的手下一败涂地。
但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哪怕是同样的一群人,也许交给一个愚钝如猪的人,便如猪狗般怯懦,但落到一个比狼还狠戾的猛将手下,那就是草原上可以撕咬一切的狼群。
两军相撞的一瞬间,就是两批全然无畏的恶魔短兵相接,定南军的心里也许真的有一口憋了很久气,让他们已经不愿再老远就用弓弩扫射一切,而是想要和羌人真刀真枪的血战一场。
木波在城楼上看着一切,尤其是看到木业一马当先,领军直接重入了宁军的合围中时,心里竟然真的没有担心。
“大王,这木业是奔着楚王去的!”
“年轻人嘛,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他去!”
这句话,收走了木业的命,他木波怎么会忘了当初逼迫自己称臣,还几乎与自己不谋而合一道害死了他父王在这亡山被月鹄斩杀的人是个怎样的人呢。他又如何不曾见过当年跟随杨宸来到东羌城时身边那些从战马到铠甲再到武器几乎都比他木家的将军还要阔气的亲军呢。
当初不过几百人,而如今,杨宸的身边有整整三千这样的人马。
箭矢凌空乱飞,羌人开始一批批的倒在已经杀红了眼的宁军剑下,宁军的将士满脸血污,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豪壮之气,顾不得脚下尸体是怎样的头破额裂,肢残体破,不停地挥舞着手中已经被血浸透多次的冰热,厮杀声和金戈交鸣之声回响在乱军当中。
已经可以看到大胜的近在眼前的杨誉在亲随的提醒下回头一望时,立刻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扯着缰绳调转方向。
杀红了眼的宁军,在左右两侧围杀之时,竟然在中间被羌人杀出了一个口子,数百骑军直奔着阵后的杨宸而去。
眼看羌军就要冲破围杀向自己本来,可杨宸与他的骠骑亲军们却好像视若不见一般。亲近的侍卫们没有注意对面那位年轻的羌人将军是怎样的一番英勇,但微微侧目时,能看清自家王爷的神态是如何的刚毅自然,沉稳平静。
这不禁让他们记得说书人口中那种:古来名将们因为身经百战而临危不惧大将风度。
终于,木业把木波交给他的五千精锐里的大部,留在了身后的混战里,带着七八百骑军,冲出了重围,向杨宸杀来。
他只是在王府的传说里听过杨宸的名字,而且还是那些王府的奴婢们传言,当年正是因为杨宸亲自在王府开口要羌人的郡主侍寝,木波才无奈之下将他爱慕的郡主殿下留在府里,最后声名被污,被迫许给了一位将军,又草草了结了性命。
或许木波知道了木业为何提起杨宸就恨得浑身战栗,又或许他只把木业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时弃掉的棋子。
无论是何种缘故,他只能把木业不遵号令,也当成早有准备,他默默的放下手中为将士们诸位的鼓槌,看着寨子外宁军是如何把他的五千兵马屠杀殆尽,心如刀割而不动声色。
“去疾!”
“末将在!”
“拿枪来,本王要亲自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