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没有睁开双眼,仍旧闭目,但脸上隐隐有些不快:“这母后不是日日在寝殿中礼佛么?怎么杀气还是这般重。你之意呢?”
“先皇妃嫔,多为朝中重臣和世家之女,若是一概无所出便要她们为先皇殉葬,恐是不妥。”
“既然你有了主意,又何必问我?”
“臣妾是想请陛下下诏,请先皇的妃嫔们,迁居东都,东都的未央宫也修得差不多了,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先帝的妃子们迁居东都,可以在宫中为先皇蓄发礼佛。如此一来,东都宫室不会闲置无用,宫中的先皇旧臣们也可继续为皇家效命。”
“依你之意吧,若是皇嫂和太妃们愿往,便年后跟着宇文松去东都,若是不愿去的,也不必强留,就按着从前的规矩,在华严寺出家为尼,给先皇守节。”
“不可”宇文雪的手指在杨宸肩头又停了下来:“皇嫂和齐王,不可去东都”
“嗯?”
“陛下刚刚登基,便让皇嫂和齐王去东都,臣妾知陛下之意是想让皇嫂和齐王自在一些,可外人看来,这有违孝悌之意,更是负了先皇之托,陛下倒像是将皇嫂和齐王赶去东都监禁一般,一旦有人拿此事议论,对陛下不利。”
杨宸不以为然道:“爱说便说,只要皇嫂能痛快,长安,东都,天下各处行宫,她愿去何处便去何处,我杀了姜氏满门,皇嫂对我有恨,理所当然,若是与我同处一座屋檐,我怕皇嫂不快,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我会不会害了叡儿。”
“人言可畏,不可不防。”宇文雪说完,又才明白了另外一层的意思,如今姜筠的名分,仍是大宁朝的皇后,所以她这位大宁朝的新皇后,住不得椒房殿,若是姜筠离开东都,她这位中宫皇后住进椒房殿才是循照旧例。
“陛下!”
去疾刚刚掀帘而入时,没有想到宇文雪正在为杨宸揉肩,所以冒冒失失地进来,开口便是告罪:“末将有罪,请陛下责罚”
宇文雪的双手自杨宸肩头落下,还未商议好的事也就随即搁置,杨宸坐在原处,看着跪在案下请罪的去疾说道:“怎么跟了朕这么久,还是这么不成体统,下不为例,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大惊小怪?”
“罗指挥使来了,说要立刻面圣。”
“带进来”
杨宸并未忘记自己在江南还有未尽之事,只是因为杨威举兵太过突然,让他错过了在长安过问罗义的时机。
被淋湿全身的罗义被去疾引入了帐内,又由去疾转手,将从庐州便背负的那个盒子呈送到了杨宸案前。
“这是什么?”
“吴王殿下说,要请陛下自己打开,算是恭贺陛下登基的礼物”
杨宸使了使眼色,去疾便打开了盒子,一股腥臭的腐烂味道立刻涌出,令人作呕,杨宸和去疾久战沙场自是不以为意,可隔着三两步的宇文雪闻见,当场便转身回到了内帐中。
杨宸向盒中望去,是两根断指,还有一份血书,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
“淮南王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