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短短两年,完颜古达的个头已经从她的肩膀到今日高了她一个头,熟读宁人的诗书,一手飞云笔的字也是写得颇为好看让她有些自愧不如。而且因为精通骑射,也练得一个身姿。
“你回来了?”
“这是送你的”
“什么?”
收拾好桌上闲来无事摆弄的棋子,宇文嫣回头时,正是完颜古达手里紧紧抓住的一捧花,颜色鲜艳,香气宜人,显然是刚刚采摘不久。
“王庭外的花开得好看极了,姐姐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去采”
“你是堂堂的单于,怎么能做这些事,这花我喜欢,放到瓶子里,一会儿我教你,我们宁人是怎么收拾这些花的,一定给她养得又香又好看”
完颜古达老老实实地回头从架上取过一个青瓷瓶,又小心地将一朵朵花放入。
“嘶”
“怎么了?”
好花不须折,完颜古达的手指被花根上的刺扎进了手指里,殷红的鲜血就从指尖缓缓渗出,渐渐聚集,可刺扎得有些深,他一时半刻不知道这刺是否还在,只能忍着疼,眼睁睁看着血从指尖滴落在脚下的西域地毯上。
宇文嫣从不远处自己的首饰盒里找出了一枚银针,先将完颜古达的手指放入了自己的嘴中,吮吸着鲜血,随后吩咐起了完颜古达:“把灯拿进些,我弟弟小时候也曾给我和她采花,弄得几个手指都是刺,也是我一个个给他挑出来的”
完颜古达右手拿着烛台,将自己的左手老老实实地交了过去,看着宇文嫣聚精会神地给自己挑刺,只觉有些莫名的暖流。他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的手指上,只是盯着宇文嫣,盯着她的染了口脂的嘴唇,盯着她的鼻尖,盯着她明亮的眼睛,盯着她的睫毛,盯着她几许散出的发丝,盯得入迷了,也就忘了疼。
宇文嫣好不容易挑破了他的皮肤将刺挑了出来,又一次将他的手指含进了嘴里,才发觉完颜古达已经盯着自己有些着迷了,也不觉有些脸红发烫。
“姐姐,你说的她,是如今的大宁皇后宇文雪么?”
“嗯”
“她好看嘛?”
宇文嫣将银针放了回去,一时半晌还没有在脑海里想到宇文雪的模样,不觉间,她们姐妹二人上一次相见,竟然是宇文雪成亲的永文五年,她有些恍惚,发现自己有些可笑,恨一个人恨了这么多年,居然快忘了她的样子。
可提起宇文雪的容貌,她很自然的能想起长安世人那句评价:“嫣只倾城,雪方倾国”
所以背着完颜古达点了点头:“能做皇后,自然好看”
“她有姐姐好看么?”
这一句话把宇文嫣问住了,事实上,她从来不觉宇文雪真的比自己好看,于她眼中,世人之所以这么评价宇文雪,不过是因为宇文雪只喜欢躲在公府里,不怎么为人所见,世人好奇,二来可怜她这位年幼丧父的公府嫡女。
“嗯”
“真的么?”完颜古达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我觉着姐姐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了,就连师傅和国师都说,我们草原上,没有一个人有姐姐好看。”
“你想看啊?”
“我就是好奇,谁还能比姐姐好看。”
“快去练字吧,等荆先生回了王庭,见你的字没写好,非得和阏氏又罚你一次不可”
完颜古达自觉还未待够,却不知为何被宇文嫣突然这么赶了出来,闷闷不乐,还疑心是自己送的花宇文嫣不够喜欢。明明答应教自己如何收拾花,又突然间提起练字的事。
直到晚间他在卧房练得沉沉睡去,醒来时发现案头多了一瓶收拾好了的鲜嫩花朵。
朔风南卷,王庭草色青青的时节,年少的单于尚且不知,这世间女子容貌并无一二,倒是醋意偶尔会来得真切。
天盛五年秋,完颜古达与天盛帝杨宸会盟晋阳城,他见到了那位大宁皇后,回到王庭的第一件事便是走进了自己阏氏的毡房,一脸失望地说道:
“大宁的皇后,并不及姐姐你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