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了,是个人物的就应该这么从容。
只是这样的觉悟,这样的坦然,就是平日里再出彩的人物,也鲜少能做到。
望着范永斗,魏忠贤不由生出了一股敬意。
他和范永斗有点相似,不禁生出惺惺相惜的念头。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临死境遇。
他在阜城县的时候,可没有做到,像现在范永斗那样的从容淡定。
魏忠贤曾经最后的时刻,还要李朝钦帮忙才能上吊。
然而即使这样,魏忠贤也没有托大。
他让身后的侍卫们,仔仔细细搜索了这二进院落。
直到侍卫报告,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这一老一少两个人。
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魏忠贤这才慢慢走到了范永斗的身边。
“不想人人畏之如虎的魏厂公,在老朽的院子里,还会如此谨慎小心。”
魏忠贤没理范永斗。
他走近了一老一少身边,此时也听清了,台阶上那个年轻人唱的曲子。
“姜子牙保周朝忠心耿正,
孙武子他也能擂炮兴兵。
这本是前朝的几辈古人,
诸葛亮怎敢比那前朝有为的古人,
二琴童满杯酒待师爷用,
在堞楼吃杯酒我奉奉琴音。”
小小青年,脸带凄凉迷离神情,一边合掌打拍子,一边吟唱。
唱得却是高亢粗犷,的山西梆子。
这山西和河北临近,梆子戏也是很多京畿地区百姓热爱听的戏种。
每逢驮着戏箱的马队进入村庄,男女老少都是喜笑颜开,小商小贩货郎担也是不请自来,自发形成了一个小集市。
范家祖辈就是追逐着戏班子,做的货郎当针头线脑的生意发家的。
发达以后,范家家中是常年豢养几个戏班,天天唱大戏不断。
范永斗看见魏忠贤眼光,落在了自己孙子范毓宾的身上,开口解释道。
“倒是让天使,魏厂公大人见笑了。
小门小户的商家,何曾见过真正的场面。
自从知道天使会在今天来,老朽孙儿竟然心情激荡,久久不能平复。
还未等到天使驾临寒舍,却是先一步痰迷心窍,得了癔症。
只知道转圈,还有胡言乱语。
老朽只好让他,不停地唱山西梆子戏,没想到他只逮住,一个《空城计》唱个不休。
生生唱得老朽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