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产生这种无力感是什么时候了,不过他现在满腔怒火,却无从发泄。
大家都是同一个军营出来的,幸运的是敌人无法突破自己布置的防线,不幸的是自己也无法突破敌人的军阵。
原本凭借自己的勇武,徐晃还是有机会的。
奈何对方的将领将所有的弓弩手全都用来应付他,只要他突破了军阵,面对的只有连绵不绝的箭矢。
武艺再强也不可能肉身抗利箭,这让徐晃十分郁闷,第一次觉得贫穷即便是在战场上都要遭受不公。
是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穷。
要是有一副甲胄,他绝对能突破敌阵。要是再有一匹战马,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杀穿对方。
所谓人穷志短,不过如此。
“放箭,放箭!”
徐晃命令两处角楼上的弓箭手继续压制,自己准备找机会再尝试一次突击。
没办法,没有敌人的时候他就是个守门的,来了敌人,他的防线是整面城墙。
不仅每处登上城墙的阶梯需要防守,相邻两面城墙的连接处也需要,可以说三面受敌。
人手捉襟见肘,想要获胜他就必须突破敌阵,斩了敌将,否则只会被耗死,目前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敌人的弓弩手很少,只有百十人而已。
“忒。”
一口带血的口水吐在地上,一人拿起木碗从桶中舀起满满一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个水饱后,骂骂咧咧:“将军,当初您就应该宰了邓越那狗日的!当初全军谁不知道您的威名,您回来继承老将军遗志,我等皆是欢欣雀跃,只有邓越那个没卵子的狗东西,见利忘义,丢尽了我们的脸面。”
来人是个曲长,东军没有弓弩手是有原因的,因为弓弩手都跟了徐晃,就算东军想要重建弓弩手也没有兵器和教官,邓越则是唯一一个没有选择跟随徐晃的弓弩手曲长。
徐晃的心情本就烦躁,根本不想讨论这些,便问道:“儿郎们的器械还够用吗?”
“够用。刚才卑职去看了,刀有两柄,枪有三支,箭也还有十几支。”说完,曲长又喝了一碗水后继续说道,“将军,弟兄们都没放开了打,对面也是一样的,只有邓越那狗日的是真往死里害人啊。”
徐晃也知道这个情况,沉思片刻,忽然问道:“你说我若是以陛下的名义招降他们,有多少人会跟我走?”
“嘿嘿……您想多了……”曲长讪讪一笑,解释说,“那些人要真在乎陛下,早就跟您走了。您别忘了统帅他们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士卒怎么可能向着您呢?
嘿!都是些没卵子的怂货,整日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个世道,只有追随勇猛的大将,才能拥有活着的价值,一群人以为自己有个出身就了不起了?哼,一圈目光短浅的毛贼而已。”
曲长的怨气似乎不小,徐晃听得一愣,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你也是宗族出身吧?邓越以前还巴结过你,对吧?”
“哼,没从军之前,卑职在街上都不会看他一眼,他们家也算是个宗族?有点钱的豪绅罢了。”说到出身,曲长还是有些自傲的,“要不是看在都是军中弟兄,没几个人会搭理他。
可他倒好,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一个,借着和我们认识的关系让他们家有了些名气,结果关键时刻竟然背叛我们,去攀了另外的高枝。
将军,您别看他看似识时务,其实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太看得起自己了,依附的人身份过高,人家就算愿意低头细细寻找,都看不清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徐晃想了想, 觉得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当初他就在军中饱受轻视,如果连他都看不上的人,又怎么会看得起邓越呢?
徐晃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