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弼摇头道:“李家三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非是我要拿你,不过奉命行事罢了。当今圣上,何等英明?有些事,不向你讲明,料你心中不服。或许,你以为自己冤枉,你与韩总管虽为甥舅,情同父子,圣上岂有不知?前番圣上召韩总管入京,命我代署庐州军事,随后又赦免韩总管无罪。江北之地,军马多聚于吴、庐二州,肩负平陈重任。自古圣君,以平天下、安黎庶为已任,断不会将二镇兵马交予一人,故尊舅纵然有罪,亦不可轻易换将。而你身犯重罪,若轻易赦免,国家法令岂非儿戏?韩总管纵有护你之意,又如何能够?常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以为躲在司空山就可免死?因此来将军把你捕拿于此,也是迫不得已。”
李靖心知难逃罪责,但未料到当今皇帝也知道此事,先前还以为只是得罪晋王受了冤枉。
贺若弼见他不说话,沉声道:“或许,你认为只要亡命江湖,或潜逃异国即可免灾。然而陈国不久必被平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道观寺庙,只要朝廷有诏,当地官府旬日即可捕拿。再者,令尊已被免官,令兄又在北地军中。若圣上震怒,李家亲属因你而受株连,恐有不测之祸,你岂能苟活于世?”
李靖听了,心如刀绞,但强自镇定。贺若弼叹道:“李三郎少年老成。我有二子怀廓、怀亮,虽与你年龄相若,但哪有你半分本领?我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并非绝无活路,就看你是否愿为国家出力、为亲属争光。你之罪责,如尊舅与我等,一概无权过问。天下只有一人有权赦免,那就是当今圣上。”
李靖听出了弦外之音,当即拱手道:“大总管但有差遣,小人定然从命。”
贺若弼摆手道:“都是为国家效力,决非为我。你可知上古墨家之事?”当下将原委讲了,接着道:“攻伐伪陈,安定天下,需要各方力量。目下来看,《王氏船谱》已得,尊舅又持有你家祖传之《备攻秘典》,但《备穴秘典》不知所踪。特别是《备穴秘典》极为重要,如建康这等旷世坚城,非此等上古秘传之法,破城恐损兵折将,徒增我军伤亡。李三郎若能寻得这秘典献与朝廷,加官进爵或许不能,但将功折罪绰绰有余。”
李靖心头镜亮:原来是让我去寻找这上古秘典顶罪!他心头有十万个不愿意。且不说这劳什子秘典不知在何方,连长孙晟这等手握重权、消息遍天下的人都不能寻得,仅是贺若弼派人诱至客栈秘密处决他这事,就让他无法释怀。于是昂然道:“既然大总管对小人有此等差遣,为何命许校尉除掉在下?”
贺若弼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贺若弼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倘若李公子连这等小麻烦都应付不了,找寻秘典这等要事就不必麻烦你了。”
这声音,李靖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正惊疑间,一条人影从暗处慢慢走了出来。
李靖定睛一看,正是长孙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