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哭灵

古城一巡 二默 2228 字 14天前

三人找了一处宽敞处下车,站在路边欣赏着西部最好时间最美的景色,看着在很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让人的思绪也跟着飞到了那遥远的山外。小时候,刘振东常想,山后面会是哪儿,是什么样子的?他奶奶说山后面还是山。那都是山吗?总有没山的地方吧?他奶奶说,那就是大海了,到大海那儿就没有山了。大海很大,大到没有边际。

刘振东正应景回味着小时候的懵懂,被王晓茹的话打断了,“没问清楚茶陵在哪儿?咱们到马家山了,一趁找找茶陵在哪儿,这从哪儿找,这么大的山。”

刘振东说道:“应该在马家山隧道上方,修隧道时上面破坏了很多树木,听说迁了坟,移了庙,那附近就可能是茶陵。不找了,到时让老树精带上咱们找。”

王晓茹一想也是,这上山到山顶再到下山将近20公里,开车都得半个小时,上哪儿找去。浪了一会,天有些黑了,三人回到镇上,吃了饭,在古城村冯明家附近坐车上看着冯明家的情况。

西部农村的风俗,年轻人死在外面,而且是意外死亡,也就是横死,是不能进家宅的。冯明家大门上贴着白色的对联,大门一侧支着一个帐篷,帐篷是什么啤酒的广告,颜色绿油油的。帐篷里面用两条木凳支着一口没有油漆的棺材,看来棺材里就是冯明的尸体。棺材一头有一个火盆,里面烧下的纸灰,帐篷周围摆着花圈。大门紧闭着,两扇门上贴着两张方形的白纸,可能是只粘了中间部分,夜风吹着白纸,哗啦啦哗啦啦抖动,看上去特别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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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明家好像没有村里人往来的身影。一般村子里的白事,大门敞开,村里人往来很多,一是乡里乡亲的帮忙,二是帮事主家守夜,还有那些无事游荡的赌客,最爱到白事上开宝押注了。像这种年轻人横死的,村里人特别忌讳,不会在晚上去帮着守夜,连赌客都不愿意沾染晦气。加上冯明的名声,他名义上的父亲也过世了,估计村里人没人到家里去帮着办丧事。

不知道冯明母亲是怎样处理冯明的后事的。农村年轻人横死之后,如果没有结婚,没有后代,都会火化,将骨灰撒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防止魂魄再来祸害庄里人。

突然,冯明家的大门打开了,出来了两个人,看样子应该是是村子里那种专门负责指挥红白事的老头,有的地方叫总管,有的地方叫头家。其中一个是三人白天见过面的村委会冯老头。两人后面跟着两个穿黑色道服的人,应该是他们家请的阴阳师。随着大门的打开,门外的灯也亮了起来。

两个阴阳师敲着羊皮鼓,摇着铃铛,嘴里念的不知道什么经,可能是超度一类的,在帐篷前走过来,走过去。

最后面出来一个中年女人,身形很好,不过披头散发的看不清样貌,应该是冯明的母亲,出来后,跪坐在棺材头的火盆前,一边烧着纸,一边抽搭着哭,边哭还边念叨:孽障,我的儿,孽障,我的儿,你走了,我可怎么活?

刘振东看到这场景,想起了农村哭灵的一个笑话。农村哭灵有很多讲究,在咽气后要哭一次,在出灵时哭一次,出殡是哭,下葬时哭,还魂夜哭,头七到七七逢七每晚烧纸钱哭,百忌哭。这是大哭。还有在出灵后,有村里人,亲戚,朋友来吊唁时,每进来一拨人,由死者儿媳妇,女儿号啕大哭,以示哀恸。出灵时,女儿和儿媳妇是哭的主力,哭声越大,时间越长,表示自己的悲痛和对过世之人的孝顺。儿子倒没那么多表演,如果女婿,外甥不哭的话,村里人会开玩笑的用丧棒打。 云上玄墨

其中女儿哭和儿媳妇哭,如果把哭声忽略,那真是活脱脱的一部个人血泪戏。刘振东记得,小时候最爱看村里那些老人去世后,他们的女儿儿媳妇的哭灵了。每个女人用头巾包脸,哭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关键是还有语言,女儿们的语言主要是从可怜老人一辈子操劳开始,到老人去世自己没有娘家可回的可怜,最后到自己过的怎么不如意,活的不好之类的话。刘振东听过很多次,基本上都是这个模式。儿媳妇的相对简单了,主要是说老人孽障,没吃她做的最后一口饭就走了,然后就是老人走了,自己没法活了,翻过来翻过去就这些。

有人形象的比喻了各种身份的哭灵状态,说:儿子哭像野驴放屁,女儿哭惊天动地,女婿哭虚情假意,儿媳妇嚎天动地。刘振东记得村里人说的那个笑话,有个儿媳妇在哭过世的婆婆,哭的那个声音叫大,嚎天动地的。可能为了表演出真情实感,捂着脸趴在棺材上拍着棺材大哭,嘴里念叨着:妈呀,你走了,我可怎么活?你走了,我也没办法活了,你把我带走吧。哭着说着头在棺材上蹭着装着要碰棺而亡的样子。结果头发挂在了棺材上,儿媳妇还以为是婆婆诈尸了,起来把她头发撕住要带她走,吓得马上哭喊着:妈呀,我还没活够,我不想去,你别拉我。

这个笑话让刘振东觉得特别可笑,每次跟别人说起来,自己首先笑着就不行了,这会想起这个笑话,刘振东嘴都咧歪了。正在刘振东嘴角翘起回味他的笑话时,阴阳师的经念结束了,几人进了大门,又把门关上。过了一会儿,冯老头和另一老头把阴阳师送出来,阴阳师开着停在大门旁边的车走了。

冯老头和另一个老头也各自走了,应该是回家了。冯明母亲站在大门口送着,见人都走了,眼神平淡又冷漠的看了一眼帐篷下的棺材后进去了,关上大门的声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