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钟家人就在客堂聚齐了。
围在一起,看秦源再次打开麻袋,展示那奄奄一息的玉将军。
玉将军心里现在多大阴影面积,应该不好求了。
反正他堂堂拜妖会“七散妖”之一,现在被当成了动物,给人参观。
这也就算了,最过分的是,那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甚至还拿她那修得很精致的指甲,不停地戳自己的豹耳朵!
“哟,真是豹头呢,你看这耳朵是竖着的,好有趣,哦嚯嚯嚯~~”。
混蛋啊!是不是弱智?耳朵不能竖着,难道要趴着吗?
玩猫呢这是?
而钟载成的兴奋,比之钟瑾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哈哈,老夫正躺床上冥思苦想,当如何将这妖擒来呢,没想到贤侄竟已悄然将它擒下!贤侄,老夫的好贤侄,你总是这般让老夫惊喜啊!”
老头子又笑又抱,还狠狠地拍秦源后背,差点没把秦源给拍晕过去。
钟瑾仪也惊呆了,再看秦源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眼神了。
但她的眼神里,是闪着光的!
看着秦源被认可,被夸奖,甚至看着他那一脸得意,丝毫不掩饰的表情,钟瑾仪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道光。
这种感觉此前从未有过,那光就像一层温暖的羽纱,让她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愉悦,这种愉悦甚至比她自己抓到了大妖还更甚。
她忽然有点庆幸,小混蛋是一个厚脸皮的小混蛋。
在自己犹豫的时候,他是如此的坚定,即便是总被自己打,他都厚着脸皮要与自己好……有一阵子自己还有点烦他呢,可若非如此,自己岂不是要错过?
钟瑾仪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很快她就又发现,事情不太对了。
只听秦源兴致盎然地说道,“伯父,元大哥,既然玉将军已经抓到,那我们就赶紧去陈家,给他们通报一下吧?免得他们在那浪费时间!”
钟瑾元一听,立马说道,“贤弟言之有理,这大晚上的,知会他们一声,让他别忙了,睡个安稳觉多好!”
钟载成则直接大手一挥,“好极!好极!钟、陈两家是世交,此等大事当立即互通有无,不可有半点耽搁!孩他娘,把我那皇上御赐的缎袍拿来!”
楚南红一愣,忙道,“可是老爷,现在已经子夜时分了啊!再去捣人家门……”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钟载成顿时低声一喝。
“娘,上次陈家那小子,不也大半夜跑来的吗?”钟瑾元跟着道。
“伯母,咱们这是跟他们互通有无、彰显友好,他们会很高兴的。”秦源“诚恳”道。
钟瑾仪看到这里,就无力地叹了口气。
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绝望。
本来家里就一个慈爱明事理,一个忠孝明大义,现在突然又蹦出一个。
而且,这位新来的,看上去竟然比那两个,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感觉自己再也不想出去社交了。
嗯,社交恐惧症……+1!
想过小混蛋该如何融入钟家的问题,可是断没想到,他能融入地如此自然、毫无痕迹,几乎浑然一体啊!
她还没有叹息完呢,就只见那“三父子”已经扛着妖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嗨起来!
心潮澎湃的钟载成,砰砰砰地敲着陈府的大门,就好像年三十登门的债主,气势这块已经到位了。
他的左手边站着秦源,右手边站着钟瑾元,就好比是左青龙右白虎,护卫于其左右。
钟载成现在没理由不得意,毕竟他亲儿子是修仙大能、好女婿也堪称一代人杰,关键是在维护门面这块,可谓与他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啊呸,可谓是同心同德。
哦对,以后就别分女婿不女婿的了,那可都是他的好儿子啊!
且说陈府上下,这会儿竟然也没有睡觉!
陈老爷子,也就是当年两千骑平西域十六国的西征龙威大将军、现今的俱州牧陈兴道,今天特意从俱州任上赶了回来!
知道自家儿子陈世番与钟家打了赌以后,虽然他觉得陈家必赢,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回京来主持大局。
其实他有些不认同这次打赌的,毕竟本来陈家压着钟家就是人所共知,何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呢?
区区钟家,何敢与陈家相提并论耳?
赢了,天下人都会认为是理所当然,但是输了,陈家的门面就亏大了!
可既然赌约已下,他也不能不认。
这次他回来,就是彻底断掉钟家赢下此局的一切可能,确保陈家胜出,为了这个,他甚至都想好要亲自出马,去抓妖人了。
这不,一家人现在聚在一起,正在讨论此事呢。
“爹,锦衣卫那边现在也参与这个案子了,他们抓了三个疑似妖人的奴仆,约我明早一同去审。”陈世番得意洋洋地说道。
“好,另外明早爹会去趟清正司,打听下他们的最新进展。”
“爹,清正司那头,周通判已经跟我保证,他们那边的消息只给我,不会给钟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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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番儿长大啦!”陈老爷子一脸欣慰,“不过,我们自己也不能闲着,让京城的江湖人士都动起来吧。这次,我们要让钟家输的心服口服才是。”
“爹放心,我有信心,在半个月之内,破了此案!”
两人正说着呢,就猛听到钟载成的大喊。
先是都眉头一皱,然后又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陈家父子心里想的是,这钟载成怕是不满各衙门都在帮陈家,来没事找事的?
嗯,这种气急败坏的事,他能干得出来!
于是陈老爷子大手一挥,说道,“番儿,快请那老东西进来,待为父与他讲讲何为人缘。”
陈世番就会意的一笑,亲自跑去开门了。
……
钟家“三父子”在陈家呆的时间不长,大约才一刻多钟,除了当事几人以外,事实上没人知道他们在当晚,到底说了什么。
但陈家下人们都知道的是,钟家那三位出来的时候,鼻孔都是朝天的,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像三只曲项向天歌的大鹅。
嗯,还欢声笑语,勾肩搭背。
有见识的陈家护院队长私下里曾说过,他在青楼当龟公那会儿,见过有些嫖客办完事之后,也是这般趾高气扬、心满意足地出来的——只是那种嫖客最不是人,往往他们一走,屋子里被欺负了一夜的姑娘,就会捂着被子直哭。
陈家的下人还知道,钟家那三位回去以后,陈老爷子在屋子里大发雷霆,连收藏多年的好些个官窑古董都砸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叫一个渗人。
据说,就那一晚上,陈老爷子就至少砸了价值两套京中大宅的东西。
而陈世番少爷到底有没有挨打,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毕竟那种时刻,下人们只有低头的份儿,谁敢抬头盯着看?
大家只知道,少爷似乎隐约嚎过一两声,后来是从老爷屋子里跳脚跑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鞋都丢了一只。
……
至于钟家这边,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一回到家,一大桌的宵夜就已经热乎乎地等着他们了,钟载成带着两个活宝,直接开始了畅饮庆功。
还把又回去睡觉的钟瑾仪再次叫了出来。
睡什么睡,起来嗨!
钟瑾仪现在是欲哭无泪,她能想象钟家多了秦源这个活宝以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现在不用秦源说,她都已经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搬出去,绝对不能让秦源和父兄住在一起,否则自己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嗯,反正论起来,她现在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至少跟秦源差远了……这点从大哥吆五喝六、三番四次地要自己给秦源倒酒就能看出来。
好在她只是瞪了眼秦源,秦源就乖乖自己倒酒了,就是不知道这份“威严”还能持续多久。
而钟瑾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听过,尤其是看向秦源时,笑得那叫一个花儿一般。
“来来来,贤弟,为兄敬你!对了,三天后你可一定要来啊,见证见证咱钟家五百年未有的扬眉吐气!”
方才,让陈家人“参观”了下玉将军,又跟他们说了已让清正司拉走妖银炉以后,陈家就当场认栽了。
陈老爷子表示,只要明早去清正司证明钟载成所言属实,三天后他就让陈世番按照契约,上门赔罪!
这真不是陈老爷子愿赌服输的境界有多高,实在是他太了解钟氏父子的为人了!
现在钟家人契约在手,陈家要是敢不认,他们弄不好能直接找皇上评理去,到时候这件事只怕会越闹越大,如此一来,陈家的脸自然丢的会更大!
所以还能怎么办?赶紧履行契约上门赔罪,起码还能博个愿赌服输之名,多少留点薄面!
这顿宵夜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散去。
回去之后秦源本来贼心不死,还想去找钟瑾仪一展雄风,可惜钟瑾仪回去就关了门,高挂免战牌。
累了一晚上,都已经丑时了,他竟然还有那心思,就不怕伤了元气,有损修为?
说起来,为了这小混蛋,她也是操碎了心。
可是,小混蛋气呼呼地回去,用传音石告诉他早点睡,他也不回,让钟瑾仪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又好气又好笑,他怎生当真如同小孩一般?
于是只好又跟他说道,“回来,就一次!”
“两次!”
只听传音石那头,传来一个不容拒绝的声音。
钟瑾仪被气笑了。
“随便你,反正就一次,爱来不来!”
“那算了,不来就不来!”
“你说的,那我关门了!”
“随便……等下,我想起还有东西在你屋里没拿。”
……
第三百七十二章 谈妥条件,开始找人!
卯时,钟瑾仪准时起床,梳洗完毕。
秦源则还躺在钟瑾仪的闺床上,依旧是缩着身体,像一只皮皮虾。
走进屋,本想叫醒秦源的,但想了想,钟瑾仪还是放弃了。
反正家里迟早要发现,他自己醒后能圆过去就圆,圆不过去就翻老黄历吧,都是他自己找的。
小主,
但秦源还是听到动静了。
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钟瑾仪答。
秦源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喊了声,“撤!”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家人知道,然后与我成亲么?”钟瑾仪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秦源认真答道,“眼下太子之争未定,宫里或许还会有大事发生,我觉得我在那比较好。”
钟瑾仪沉吟了下,问道,“秦源,你要插手太子之争么?你应该知道,钟家身份特殊,在这件事上向来都采取中立的态度。”
五百年来,无论权利如何更替,钟家和陈家确实都始终秉承中立的态度,这点与剑庙一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钟家和陈家就是剑仙留在人间,来保护柴家的两道屏障。
无论太子是谁,他们都不会干涉,他们的使命是,确保皇权不受威胁。
从这点看,他们与剑庙的任务是一样的。
所以,钟瑾仪不想秦源卷入了太子之争,否则钟家会非常被动,毕竟这么一来,钟家要想避嫌,唯一的办法,就只能与他划清界限了。
秦源也隐约知道这点,于是说道,“如今天下大乱,而太子一上任就会立即监国,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贤明的皇子去做太子。当然,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主动插手的。”
“你想帮庆王?”
“我说了,我不会主动插手,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考虑对钟家的影响。”
“什么叫不会主动?”
“就是看上去,跟我没帮过一样。”
“你觉得可能么?”钟瑾仪走到秦源跟前,认真道,“秦源,尽管你有你的本事,可你要知道,大内群英无数……我也想天下太平,可有些事,不是我们怎么想就能怎么来的。”
秦源微微一笑,轻轻地搂了下钟瑾仪的腰,说道,“很多事,就是因为大家觉得不可能,所以才可以做得成。行了,你应该相信你的男人,我不会连累钟家的。”
钟瑾仪蹙眉一簇,道,“我是怕你连累钟家么?”
“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嘛!”
……
用过早膳,钟瑾仪入宫,而秦源则表示要在外继续呆一天。
钟瑾仪这次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也习惯了,她这内廷卫指挥使,为他“徇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细说起来,秦源现在是真把皇宫当家了,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想回去。
更过分的是,他在皇宫外也有家,还不止一个,比如钟府、苏家。
但这也不能怪他,他只是想给喜欢的所有女孩一个家。
在钟府他的专属厢房里,又睡了个回笼觉,当然老丈人、丈母娘是不会嫌弃他懒的,甚至还要求下人们路过时不能大声说话。
中午起来晚了,已过了午膳时间,不过钟老爷早已安排好厨子,给他另开小灶了。
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午膳,秦源优哉游哉地从膳厅出来,本来想找钟载成或者钟瑾元去吹吹牛皮的,这时他的传音石终于蜂鸣起来。
一看,果然是痴情上人的,就不由微微一笑。
在外多呆这一天,可不就专门等他的音信呢么?
“小宝道友,你快来,有事与你商量。”
秦源便随即出了钟府,往长乐坊甲十号赶去。
一见面,痴情上人就说道,“小宝道友,你赢了!说,柳家后人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快快交出来,要什么都好谈。”
秦源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回事,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跟个反派一样?你要人我藏人,以此来威胁你?”
“要不然呢?你为何知道柳家后人不见了?”
“你特么……”秦源气道,“柳家后人在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之前跟踪这些妖人,无意间听说过,他们被人掳去了!”
痴情上人忙道,“被谁,藏在哪?”
“可能在宫里!”
秦源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那些容易暴露自己是宫里太监的一些细节。
“在宫里,这还怎么找?”痴情上人凝眉苦脸地说道。
秦源心里一笑,心想你绝望就好。
于是说道,“我可以试试。不过么……你先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找柳家后人身上的仙鉴图?”
“知道你还问?”
“我特么不问你会说?”秦源佯装生气道,“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明知道图鉴上有十个仙灵,你宁可自己都藏着也不想分一个给我!枉我当你是朋友!”
“你、你不有了一个嘛!”痴情上人底气不足地哼哼道,“再说了,十个仙灵,谁知道有几个已经被找到了?我要给师姐一个,给我三个弟子一人一个,剩下还有多少?”
既然撕破脸,秦源也就不客气了,立即说道,“那随便,反正我要其中三个,你要是肯合作,我就去找人,你要是不肯,那就算了!”
“三个?”痴情上人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或许十个仙灵,都已经剩不了三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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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源摊摊手,“那要不然剩多少,咱们四六分吧。我六,你四!”
“呸,我六你四!”
“那就五五吧!什么都别说了,要是我超过三个,剩余的都归你!”
痴情上人哼哼了好一会儿,又与三个弟子交换了下眼神,终于说道,“那好,五五就五五,你多久能找到人,且带出来?”
“我尽快!但是带出来之后,你确定他一定会说?”
“当然,要不然我拿那瓶子做什么?”
“好,一言为定!”
……
与痴情上人谈好条件,秦源就立即回宫了!
仙鉴图就在眼前,现在就差找到那个柳家后人了。
结合之前的信息,秦源认为,柳家后人很可能就在景王的手里。
但是直接去问,目的性也太强了,到时候柳家后人丢了,景王还不怀疑是自己弄的?
秦源想了好一会儿,终于灵光一闪。
有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良心中间商秦源
秦源认为柳家后人最有可能在景王手里,因为从上次妖人入宫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件事就是景王策划的。
不过,其实这么多对手之中,秦源最怕的就是与景王对线,因为这个疯子才是众多皇子之中最精明的。
这点,从他一面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先生”,摆出一副大事尽托付于自己架势,一面又非常清醒地,对自己隐瞒柳家后人在他手上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这个男人自幼在危险中长大,承受的压力和屈辱非常人能比,就像一只冻土上的野狐,警觉得恨不得睡觉都睁着眼睛,除了他自己,永远不会真正相信任何一个人。
骗他很难,因为他自己就是骗子,从小装疯卖傻,甚至骗过了后宫所有人。
要想从他手里把柳家后人骗出来,难度不亚于从常年发布“重金求子”广告的骗子手里,把那“富婆”骗出来。
所以,秦源认为,对待景王这样的,就不能“骗”,而要换个策略。
……
吞吐仙气,直到傍晚时分。
秦源正想拿出传音石约景王,正好景王的传音就先过来了。
“先生可在宫内?本王有要事找先生。”
秦源就直接去了万安宫。
景王正在煮茶,见秦源过来,便即刻屏退了左右,然后给他沏了一盏茶。
“先生,本王昨天便想找你,不过你不在宫里。”
“嗯,我去宫外了。”
“哦,呵呵呵……”景王若无其事地一笑,然后对秦源说道,“本王找先生,是想让先生出出主意。前天先生虽然帮忙抓了那妖人,可这厮嘴硬得很,说什么都不肯开口。不知道先生有何高招,能让他开口?”
秦源喝了口茶,淡淡道,“那些妖人不同于常人,不说也正常,殿下不必在他们身上太下功夫。”
景王皱了皱眉,失望道,“先生的意思,是别想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了?”
“对,”秦源微微一笑,“至少我认为他们是不会说的。所以,前两天我在宫外,又帮殿下想了个办法。”
景王顿时眼前一亮,激动地站了起来。
连他身后的阿大,眯缝着的眼睛也微微睁开,露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先生快说,是何办法?”
“清正司、钟家都在追查妖银案,殿下知道的,我与他们的关系尚可。”
秦源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又道,“所以我从钟家得知了玉将军的下落,随后便与他们一起,抄了妖银炉,抓了玉将军。”
景王瞪大眼愣了下,然后笑道,“哈哈,如此,先生又立下奇功一件了!”
看上去景王很惊讶,但秦源知道,这种事已经过了一天,他应该早就得知了。
这货,比自己还能装。
当然,他能提早得知,这点非常好,毕竟最好的表演,就是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二次创作。
嗯,秦老艺术家的表演要开始了。
“那么,先生是不是又得到了什么消息?”景王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便是为此而去。”秦源微微一笑,笑容里隐约带了一丝苦涩,然后又“不经意”地看了景王一眼。
接着,又低头看着煮茶壶下的碳火,淡淡道,“在抓捕玉将军之前,我用纸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景王被秦源笑得,心里莫名的一紧。
他开始回忆,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故意瞒了秦源。
而秦源,是不是通过偷听玉将军的谈话,知道了什么。
秦源这一笑,其实并非他自己的原创演技,只是完美复刻了蓝星上他老爹,某次找他谈话时的表情。
那一次,他偷偷改了期中考试的成绩,把72分改成了92分。
结果第二天,他的父亲就把他叫到跟前。
也是这么微微一笑,然后深沉地吐了个烟圈,再缓缓地解下了皮带,放在一边。
淡淡地说,“昨天我在菜场恰巧碰到了你们虞老师,她跟我简短地聊了几句。”
秦源记得那一刻,自己毫不犹豫地就跪了下来,然后把偷改学分的事情全招了。
小主,
可惜老父亲打得更狠了,因为据说,原本虞老师只说了他旷课去网吧的事。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笑容,很容易让人心虚。
景王现在确实应该心虚,因为妖人入宫一事,那一石三鸟之计,确实是他一手策划的。
话说回来,这种有可能一举击垮誉王和庆王,也有可能让他自己身败名裂的计策,根本就是在赌命,也只有他这种疯子能想出来。
这本来没什么,但他曾对秦源说过,他是百分百信任秦源的,且要对他坦诚以待,绝不对瞒他什么。
然而为了保险起见,这件事他并未告诉秦源,甚至……还拿他当棋子!
此外,他同样没告诉秦源的是,柳家后人就在他手上。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担心,秦源会不会从玉将军那,得到了一些信息,从而推断出这一切?
到时候先生会怎么想?
如果秦源只是一般手下,景王也绝不会有这种心虚。
问题是,秦源这种大才,如果一怒之下弃他而去,对他而言绝对是难以弥补的损失。
更可怕的是,他还可以投入庆王的怀抱,到时候庆王就更如虎添翼。
别人若是不为自己所用,还能轻易杀之,但秦源肯定不好杀。
景王不是誉王那种傻子,他起码知道秦源不是任谁想杀就能杀的,否则誉王恨他入骨,为何到现在也没能杀了他?
秦源知道景王现在一定很心虚,不过这种事点到为止即可,再说下去,就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了,没有哪个人会喜欢手下谋士对自己咄咄逼人的。
说白了,他只是借这件事,让景王明白,既然认为自己是“无双国士”,那就该明白:坦诚,是对自己最基本的尊重。
秦源当然有底气这么去提醒景王,毕竟景王身边确实找不出再比他强的谋士了。
而且哪怕景王真的是神经病,因为这点事就发了癫想杀他,他顶多也就呵呵一笑。
开玩笑,现在的秦源,还有几分像从前?
就算是阿大出手,秦源也不觉得他有本事杀了自己。
当然,景王也绝对不是那种蠢材。
自己的谋士一直在帮你出谋划策、屡立奇功,也没有居功自傲,就因为太聪明就要干掉,这种人还能活到现在,而且有那么多部下追随?
景王果然是装疯卖傻的高手,此刻虽然心虚,却也依旧谈笑风生。
淡淡的问道,“先生,你听到了什么?”
他想进一步听听,秦源有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而秦源早已不想在这件事上做过多纠缠,便温和地一笑,吐出三个字。
“仙鉴图。”
景王眼睛微微一眯,“仙鉴图?”
“没错,上次殿下说妖人进宫要找一个柳家后人,原来是因为这柳家后人,身上藏着关于仙鉴图的秘密。而一张仙鉴图上,据说记载了十个仙灵的仙踪,据此便可找到。”
“十个?!”
景王闻言,登时激动地站了起来,甚至连阿大,也不由再一次努力地睁大了眼睛。
天下仙灵十八,若能得其十,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秦源一看就知道,他们之前是真的没听过仙鉴图,更不知道图上有十个仙灵。
不由有点后悔,心想早知道就少说几个了。
但他也不确定景王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就如实说了,这样比较保险。
秦源想过了,要想让景王交人,而且回头还满意、不起疑,就必须给他一个正反馈。
正反馈就是,给他真正的仙踪!
但,数量由自己说了算!
于是又道,“不过,哪怕咱们找到那柳家后人,这十个仙踪,恐怕咱们得不到那么多。”
景王又眉头一皱,连忙坐到秦源旁边,问道,“为何?”
秦源又道,“有一个很强的道人,他得了一个瓶子。我也不知道瓶子里有什么,但据说只有瓶子里的东西,才能让柳家后人开口。”
景王不由一怔!
柳家后人确实在他手里,但是这么多天以来,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人家就是不开口。
原来得用那瓶子才能开口?
于是又道,“先生的意思是,谁手里有柳家后人,那道人就想与谁做交易?”
不愧是景王,一下就猜到了秦源的意思。
秦源点点头,“没错,他的意思是,他八,对方二。”
嗯,从现在起,秦源只是个老实本分的中间商。
反正如果想着从景王手里抢走或者骗走柳家后人,那难度一定很大,而且稍有纰漏就会让景王怀疑自己,到时候景王这儿押的宝可就全部输干净了,划不来。
所以,既然痴情道人和景王,一个手里有瓶子,一个手里有人,那就撮合他们做交易嘛。
至于二八开什么的,倒是他自己想的。
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极限了,毕竟他从痴情上人那“批发”过来才赚了三个,能给景王两个已经算照顾老客户了好吗?
当然了,那两个名额也不能他出,得从痴情上人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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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一个中间商赚点差价……要说这交易费用还让自己出,是不是属于无理取闹?
再说了,那三个仙灵,一个给敏妃,一个给苏秦秦,女帝老婆那或许自带仙气,已经不需要了,那剩下的一个正好自己用,到时候来个双重仙体,看能不能更上一层!
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怎么可以再送人?
可是景王听完就震惊了啊!
“此道人怎生这般手黑,开口就是二八分账?咱们若不替他找柳家后人,他能得到那仙鉴图?”
秦源一脸同仇敌忾的说道,“就是啊,再说了,咱们还要从誉王手里抢人,也要担很大风险的!”
景王连忙点头,“先生说的是啊!如先生所知,这人如今就在誉王手里,虽然本王已经买通了他身边最要紧的几个人,可是要想劫出来,也是极难的!别忘了誉王身边还有水镜先生,到时候我们弄不好死伤颇大!”
景王已经想好了,这笔交易他一定做。
毕竟虽然人在他手里,可是人家不开口又有什么用?
倒不如拿去搏一把,说难听点,就算是到时候真的只换回来两个仙踪,那自己也赚了!
对于他这种现实主义者而言,自然是把手里原本无用的东西变现,才最符合利益。
当然,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他当然想把利益最大化了。
“先生,你还能找到那道人么?是否再与他谈谈,本王相信以先生之才,定然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做些让步的!”
景王并不怀疑秦源会在这件事上对他撒谎,因为很简单,既然要交人,那他肯定会派高手同去,否则对方要是掳人跑了怎么办?
他相信秦源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有什么必要骗自己?
况且,经过这么多事,他对秦源的信任基础确实已然极高,虽然没有到阿大那种程度,但至少已经不属于跟了他七八年的那些老人了。
秦源叹了口气,“可是,那道人软硬不吃,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那要不这样,本王即刻制定劫来柳家后人的计划,先生你再与那道人去谈谈。至少,咱们四,他们六吧?”
秦源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尽量与他谈谈。至于殿下这边,最好还是快点,免得横生枝节。我的意思是,万一誉王与那道人接上头,就没咱什么事了,对吧?”
景王呵呵一笑,心道先生这是在给本王留颜面么,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人就在本王手里?
却是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先生果然是先生,知道本王有瞒他的地方,却就是不说透。
也是这般人才,方可称无双国士啊!
于是当即对秦源作了一揖,道,“好,那就但凭先生吩咐!”
说话间,头顶竟冒出了几道金光。
那几道金光,对如今的秦源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用。
但秦源见之,却是说不尽的受用。
这说明,自己方才说的那些,对景王真正有所触动了。
信任,从来不会因为一件事、两件事就完全生成的,而是在这些小事一件件的叠加之下,慢慢铸就的。
秦源起身,告别了景王。
很好,现在他该找痴情上人去谈谈了。
打算大概跟他说下,景王这人心很黑,开口就要二八分,作为良心中间商的他也很气愤!
第三百七十四章 苏秦秦:那你如何证明?
秦源心情很不错,照例哼着小曲儿,回到了乾西宫。
乾西宫仍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七八个工匠、三十多个力工,在三个太监的监视下,勤勤恳恳地干着活儿。
为了不打扰秦公公休息,这些人一般都是等到卯时过了一半才开工,然后一直干到酉时收工,时间比正常短了不少,但工钱却比往常还要高。
而且,这里还包一顿午餐,据说都是从清风楼带过来的,味道那叫一个好,说难听点很多力工这辈子都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
所以,给“秦大善人”干活,大伙儿都乐意,也卖力。
看到秦公公回来,院子里的人纷纷跟他打招呼。
几个胆大的工匠,还过来跟秦源介绍他们的最新想法。
“秦公公,这廊桥的栏沿上,今儿咱几个商量了下,感觉雕点东西更好看。这活儿刘师傅拿手,他说只要给他五个人,七天时间,这七丈六的栏沿就能雕出一副江南秀春图来。”
说着,旁边的刘师傅就笑呵呵地拿出了一张画好的图纸给秦源看。
秦源一看,只见那是一卷超长的图卷,图上山水凉亭、鸟兽车马栩栩如生,又有神态各异的人物达几十,端的是要意境有意境,要故事有故事,瞬间就喜欢上了。
“图上的,都能雕上去?”
“能,俺祖传的手艺!”
“呵呵,好极了!”秦源大手一挥,随即从怀里掏出两锭小元宝,怎么也有七八两重,直接塞刘师傅手里,说道,“技术活儿,当赏。放心,赏钱归赏钱,东西做出来,我按市价另给。”
小主,
那刘师傅高兴地直点头,“公公放心,活儿一定给您干好了!干不好您骂我老刘子吹牛,把我打出去都成。”
这边秦源还没说完呢,那边又一个石匠跑了上来。
“秦公公,咱这也有些新想法!”
秦源来者不拒,只要有好的想法,他都一一采纳。
本钱肯花,赏钱也不短,乐得这些工匠一个个都喜不自胜,卯足了劲儿在乾西宫展示自己的手艺。
秦源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坑自己钱,因为一来没人敢拿他当傻子糊弄,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世界的工匠,还是有点追求的。
这些人喜欢钱,但更在意自己的手艺能不能得到认可,尤其是在宫里,如果能留下自己的得意之作,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光耀门楣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赚钱还重要。
高标准建设的乾西宫,正在按部就班地推进。
现在地面已经基本处理好了,该铺地砖的地方铺地砖,该是鹅卵石小径的也都铺上了鹅卵石,栽种植被的地方,土也已经翻好,而泳池也已经开挖,阳光房的区域也留了出来,细看的话,大致能看出未来的雏形了。
秦源很满意,鼓励了大伙儿几句,然后回到寝殿,继续吞吐仙气。
说起来,最近秦源总是往宫外跑,宫外的仙气浓度远不及宫里,所以趁在宫里,他自然要抓紧时间了。
好在有了剑仙亲自撰写的正牌修仙法,还有他自己“创造”的血气修仙法,两者一叠加,仙气吸收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一直到天黑,他感觉气海穴已经冲击到三分之一的进度了,照这个速度下去,或许再有一个月就能把气海穴初步打通,随后自己就能进入气池境。
到那时,自己在战斗时,无论是爆发力还是持久力,必然能上一个层次。
晚饭后,好几天没见的苏秦秦过来了。
照例,提着一个食盒,盒子分好几层,有精致的糕点、茶叶,还有苏秦秦亲手做的造型各异的馒头。
“小秦子,你这凤床总是不打扫的吗?外边都是尘土,很容易就飞进来的,你看你这床脏的,坐上去都感觉……有点阴阴的?”
苏秦秦一面掸着上面的灰,一面说着。
“这都该洗了,你要不会洗,弄下来我给你洗吧。”
秦源就站在一旁,看着苏秦秦背对着自己,又半跪在凤床上,那一袭宫衣裁剪得极佳,把少女的身姿包裹得琳珑剔透,全身的曲线勾勒得清清楚楚,让他不由浮想联翩。
心想,不知道敏妃有没有和苏秦秦说,自己不是真太监的事儿?
心里头有了些许的“邪念”,秦源便悄然坐到风床上,然后抓起苏秦秦的小手,轻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洗啊?宫里人都说,你是我媳妇儿,这事儿当真的吗?”
苏秦秦一下子就红了脸,眼睛躲躲闪闪的,又紧张地咽了口唾液。
“谁、谁是你媳妇儿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朋友,那、那不是应该互相关爱的吗?”
说是这么说,可是竟也没把手抽回去。
秦源便凑近去,近到离苏秦秦的小脸近在咫尺。
“如果,我不是真的太监呢?”
苏秦秦凤眼一睁,下意识地就惊喜道,“你真不是太监?”
随后,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哎呀,这又怎么可能呢?如此无稽的事,分明是他开玩笑的,自己怎么一听就信了呢?
还表现得那般惊喜,就好像、好像对他早已起了那心思一样!
这么一想,她就又羞又气,说道,“我才不信呢!”
秦源淡淡一笑,然后说道,“我真不是,没有骗你。我相信你不会往外说,所以才告诉你。”
这次,苏秦秦愣住了。
她感觉秦源这话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你、你是认真的?”瞪大眼瞧着秦源,苏秦秦又道,“那你如何证明?”
“证明啊?”
秦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表示这道证明题他最喜欢做了。
于是二话不说,轻轻搂住了苏秦秦,先贴住了她那温软而充满胶原蛋白的轻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