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巧的情绪随着乐律,像化作这细雨一般,不紧也不慢,不疏也不密,滴滴零零,抽丝似的,愁绪被拉得细长。
一曲毕,掌心平复颤动的余音,宋归慈抬起清冷的眼看她。
“郡主的礼物我很喜欢,不妨回赠你一个秘密。”
江应巧低头捏着衣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从未与人提及的隐情。
宋归慈随意拨着琴弦,发出一个个单音。
“我儿时府中有个管事姑姑,她待我极好,母亲视她如妹,扶持打点她家人生计。而在我和母亲被困在火海的那一天,她头也不回地逃了。”
江应巧想说什么,却堵在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宋归慈顿了顿,伸出食指戳弄手边的木雕兔子。
“还有一个人,她总是意料之外的出现在我身边,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将我拉起来,然后留下一堆疑问也逃走了,像只狡猾的兔子,捉摸不到。”
“我不知道她想从我这里的得到什么,但我肯定,她定有所图。”
江应巧甚至不敢抬头,也没看到宋归慈把木雕戳到了琴案边缘,摇摇欲坠。
她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干哑的话,“你不信任……那个人?”
“遮遮掩掩,心怀鬼胎的人,让我如何信。”
宋归慈的声音清冽,依旧不掺杂一丝情绪。
“尤其信任最是反复无常,人心不及利益来得可靠。”
“有利益衡量,就算有一天被欺瞒、背叛,起码彼此能清算得了账。”
轻轻一碰,木雕终于掉了下来,被另一只修长的手稳稳托住。
宋归慈唇角挑起一个弧度,目光里近乎是平静的疯感。
“所以郡主要明白,你给我这个,就是亲手将索取利益的特权交到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