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今日在她意图冒领灾民感激与善名,随后当众被穆庭揭破痛骂后,此事便立即传了开来。
也正如云渠所料,穆庭那八字评断当真席卷京城,成了祝念安挥之不去的标签。
流言传得越广,就被加工的越多,这几乎是无论哪个时代都无法避免的事。
传到云渠这里来时,祝念安已经成了佛口蛇心而厚颜无耻的心机女,穆庭也没好到哪儿去,当众纵马重伤臣女一事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在传闻中,祝念安已经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听闻御史台已经愤怒不已,扬言要齐齐弹劾晋王世子,陆御史更已经进宫面圣了。”司棋禀报道。
陆御史的陆与镇北侯府的陆同出一脉。
且很巧的,陆御史的父亲就是当日陆氏族老齐上祝府门时,被查案的禁卫军差点撞倒的那位。
族老当时迫于反派淫威忍气吞声,可转头第二日,陆御史一道弹劾奏折就直上御前,参了反派一本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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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世子圣眷不衰,只怕陆御史要白跑一趟的。”云渠随手摆弄着桌上的药材。
“若以自己假定结果为事实,因此毫无作为,御史便不会是御史了。”
说这话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府医。
云渠也不由点头:“您说得对。”
“不过外头流言闹得这样凶,即便晋王世子如日中天,当今为堵悠悠众口,也不能轻轻揭过吧?”司墨道。
祝念安再如何也是太傅之女。
“未必。”又是府医开口,“祝二姑娘多行不义,晋王世子此举,落在当今眼中,或许是为民除害。”
司墨张了张嘴:“……”
因为过于离谱,她反而有点信了。
“对了,顺天府已查明,在城北闹事那人是眼红姑娘您慷慨救民,却又怨您不够大方,他占不到便宜,因此故意闹事。”司棋继续禀报,“不过似乎有人看到那人与云来酒楼的掌柜往来密切。”
“云来酒楼是杜学士夫人的产业,后送予杜三公子。”府医悠悠道。
云渠点了点头。
杜学士这种段位,出手不会这样不痛不痒,怕是那杜三自作主张了。
而后头那人与云来酒楼掌柜来往的消息,八成是祝太傅查清后顺手放出来给政敌泼脏水。
云渠没再关注外头的消息,只一心跟着府医研习药材,一学就直学到了天色将黑。
此时正元帝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祝念安蓄意妨碍禁卫军办差,念其重伤之故不予严惩,故只领了皇后的降责懿旨一道。
如此惩戒不伤身,却伤心。
帝后官方盖章,此后祝念安在京城算是彻底没了脸面。
司墨震惊地看着府医:“先生果真神机妙算!”
府医淡定地收拾东西:“当今与晋王兄弟情深,晋王英年早逝,当今一腔疼爱无处安放,自要放在活着的人身上,晋王世子在他眼中,那是比白莲花都清白可怜又无辜的存在。”
司墨表情复杂而微妙。
晋王是当今太后幼子,正元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出身尊贵不言而喻。
偏生他命不好,在正元三年就因病去世,没有同室操戈,没有兄弟阋墙,他死在了最合适的时候,就此成了正元帝心中最不可触碰的一道白月光。
他偏宠穆庭,一半因后者是晋王嫡子,一半因他容貌肖似晋王。
“咱们当今啊,总喜欢追忆死人。”府医摇摇头,“元后难产而亡,他悲痛过后将元后所出的太子捧上云端,晋王英年早逝,他哀泣过后给晋王世子无上荣宠,人过半生,却总是在追求不可得之物……不过说来,晋王倒比元后更得他心,毕竟继后早至,晋王世子至今都还无缘袭爵呢。”
因为正元帝接受不了旁人被称作晋王。
“事后诸葛,干嘛都赶不上热乎的……”府医一边嘟囔一边告退。
云渠耳尖地听到,深以为然。
她觉得古代人一样很颠。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