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爷爷每扯到一把杂物,立刻又被新的杂物堵上。水流太急,洪水漩涡的吸力太大,我二爷爷浮在水中,莫想站稳。
“妈的,鬼肏菩萨,这样捞下去,不是办法。”我大爷爷说:“老二,老二,我拉你上来。”
我大爷爷是扯着嗓子喊的。两兄弟虽然近在咫尺,我二爷爷还是听不清楚。
“割开细网!”
“用弯毛镰,割开细网!”
我大爷爷做个坚定的手势,随即将我二爷爷扯上塘堤。
割开外面的细网,竹片之间,空隙太大,二三两以下的青草鱼子、鳊鱼,野生的小杂鱼,趁机可以逃跑。
正所谓,救得了娘娘,救不了太子。肚子疼挠脚板,无计设野法。
我二爷爷站在泄洪口上方,挥舞着割鱼草用的弯毛镰,用力砍下去。哪晓得竖麻绳织的渔网,是角弹性的。一刀砍偏,手背碰在篱笆桩上,立刻鲜血淋漓。
我二爷爷哪里顾得那么多?穷人子的血,就像红苋菜煮的汤水,鸡血藤流的浆水。
细网割开,泄洪口的前面,立刻卷起一个茶盘大的旋涡,将我二爷爷吸了进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我大爷爷将手中的棕绳子,放肆往岸上拖,将我二爷爷拖出水面,提到堤上。
我大爷爷双掌叠在一起,在我二爷爷的肚子上,放肆挤压了几十次,我二爷爷连吐了几十口黄汤水,终于恢复过来,肚子里,才略略感觉舒服一点。
我二爷爷感觉屁股下的塘堤,是一条蠢蠢欲动的青蛇。我二爷爷口中的泥沙,还未吐尽,冲我大爷爷猛喊:
“老大,老大!塘堤挡水不往了,马上要垮了!必须另外开一个更大的泄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