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牛车的汉子,晓得这个老堂客们,是个垃圾货,故意逗她,说:“你呀,不要什么事,都是天大的事,你万一没有男人要你了,我花上三十个铜板,买下你这个货色,冬天好帮我暖暖脚。”
老堂客们假装生气,说:“哼!老娘就是眼珠子全瞎了,也不会找上你。”
老堂客们不安份地靠在我二伯父瞿麦的肩膀上,脸上开出一朵又一朵老菊花,说:“哎,嫩后生崽,到了澧州城,有落脚的地方吗?”
这回,我二伯父学乖了,急忙说:“有呢,有呢。”
老堂客们还不死心,问:“在哪里?”
我二伯父说:“桂花山。”
桂花山是洋人住的地方,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和狗,是严禁进去的。到了三岔路口,我二伯父和党参急着下去。老堂客们有点失望,幽幽地说:“嫩后生崽,我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我二伯父鼻孔里哼了一声,再不理睬老堂客们。
老堂客们怕摔下车,只得挨着赶牛车的汉子坐下。
我二伯父看到,老堂客们原来坐过地方,有一个湿湿的屁股印子。以前,听厚朴痞子讲过,怀着孕的妇人们,有时会提前破羊水。我二伯父估计这个老堂客们,肯定是破了羊水,不然的话,比怀胎六个月还大的肚子里,怀的是什么怪物呀。
党参和瞿麦两个人,火急火燎跑到法国人的教堂。守在门口是高高的、金黄色卷卷毛的、蓝眼睛的、鹰钩鼻子的、白脸皮红脖子的外国男人。
洋人穿着白衬衣。这么火烧火燎的烧巴子天,居然套着一件黑色的的小马甲,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礼帽。
洋人的右手握着一把小火枪,枪口指着我二伯父瞿麦,大声叫唤:
“Get the hell 0ut 0f 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