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麦说:“埋了。”
白术说:“瞿麦,我看错了你!你这个人,一点兄弟之情都没有!”
瞿麦说:“你不晓得,我将我哥哥的尸骨背回去,我的爷娘,我的嫂嫂黄连,岂不要急死?”
瞿麦下跪的地方,三尺远的斜坡上,新增了两个坟墓。白术将龙砂壶的酒,斟在两个新坟上。
党参抱来一大捆稻秸秆,挽成三角形的墎子,一个一个往火中看去,快要熄灭了的火堆,重新冒出焰火。
瞿麦对白术说:“老哥哥,你回西阳塅去,拜托你,偷偷地告诉我爷老倌子,中间埋的坟墓,是砂仁。砂仁年纪最大,居中。荆芥老伯伯,特意为他选了一块大大的河卵石,刻了字,留作记念。左边的坟墓,埋的是哥哥茅根,他的坟前,河卵石又长又直。右边埋的是黄柏,他的坟前,河卵石又短又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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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麦,你说这样的话,我白术听不懂呀。”白术问:“你自己告诉你爷老倌子,不行吗?”
“我三五几年内,不准备回西阳塅。”瞿麦说:“白术哥哥,你不来,我准备去拜托荆芥老伯,托其他的扮禾佬,搭一个口信回去,告诉我爷老倌。”
“瞿麦!你不孝!你还有半点人性吗?”白术勃然大怒,骂道:“茅根死了,你一家人,终究要知道消息的,时间久了,终究会接受的。如果你不回去,你一家老小,靠谁干活?靠谁供养?”
“咹!瞿麦,世界上,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依我的脾气,恨不得送你三个辣疯巴掌,打得你发黑眼晕!”
“白术哥哥,我承认我是个不孝子。”瞿麦说:“但是,你不晓得,我还有一个家,需要我去尽孝。”
“哪个家?你哪里还有一个家?”白术焦急地问:“你在这里,成家了吗?就算成了家,你必须先回去,告诉你的父母啊。”
“老哥哥,我说的家,不是小家,是大家。”瞿麦说:“我说的这个大家,包括你,包括我,包括他;包括你们,包括我们,包括他们,包括千千万、万万千的穷苦人民。”
“瞿麦,你晓得我没有进过学堂的门,莫和老哥哥绕弯子。”白术说:“老弟,你有什么话,索性来个竹筒里倒豆子,直来直去,好不好。”
瞿麦“嚯”地站起来,大声说:“我们有一个家,叫中国!”瞿麦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高亢:“这个大家庭,有许许多多的穷苦老百姓,跪着过日子。我的梦想,我要一个一个将他扶起来,站着!威风凛凛地站着!”
“喝!”白术尖叫一声,说:“瞿麦,我晓得了,我晓得了,你是准备去闹革命。呵呵呵!你这个烈性子,和你爷老倌枳壳大爷一样,是一场熊熊大火。我错怪你了,瞿麦老弟,你这个口讯,我帮你转达给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