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不能害怕。如果因为恐惧而失了手,那才真是满盘皆输了。
不能怕。
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能怕。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闭上眼运转着灵力,将座下阵法催发,而后缓缓抬起手,置于心口。
——以五脏精血为引,以心脉之火为焰,以血肉百脉为炉,此为炼制之基。
她回想着那张丹方上的内容,吐纳着调起全身灵力,又一股脑地,将其全部引向心脉。
人体之中,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心属火。
这丹方的基本思路,便是激发利用这潜藏在人体心脉当中的内火,直接进行炼制。
当初她刚刚看到这张丹方时,也不由得诧异,这到底是个什么法子?如此暴力冲击自身心脉,几乎是自绝般的做法,这居然也属于炼丹之术么?
而现在,她就在亲身实验这张丹方的内容。
灵力猛灌入主脉,激得心脏猛烈跳动起来,砰砰声如擂鼓一般响彻内识。
全身血液流动因此加速,带来火烧火燎般的灼热感。这让她脸上浮起潮红,呼吸随之沉重,像是身处溺水之中。
果然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强冲心脉,带来的负担难以想象。
负荷的心脏在发出警告式的鼓动,阵阵晕眩感密集如雨,同时传来的,还有心房处遭受重击般的闷痛。
但在同时,她也感觉到了,那血流摩擦经络所擦出的灼热,如隐约的火焰在胸口处燃起。
如果花念安在这里,也一定会显露惊讶:虽说这炼制之法本身并不难,难的只是找到这个应用内火的方式。但,只第一次尝试,她居然一下就找到了这灵力运转的关键。
但这其实也并不意外。她本就是那第一个找到气感的人,现在也一样。这样的感知力和操纵力,实在不愧天才之名。
袁清清深吸口气,运转灵力将那全部的灼热归于一点,凝为真正的“心内之火”,又缓缓将其挪出心室,就仿佛举起一束刚点燃的火把,在主脉中缓缓移转开来。
小主,
这无疑于将经络置于火上烘烤。意料之中地,这个动作带来的,是真正火烧般的疼痛感。
就像是胸口处忽然被插入无数细小的刀刃碎片,而这些碎片正在细细切割着血肉经脉,整个胸口处因此而缓缓开裂,就像是在火焰烧得收缩开裂的泥砖。
在催发心火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就开始颤抖,脸颊淌汗,额上青筋道道绽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起来,险些要支撑不住身体。
但也正是因为这等感觉,她顿时明白了这所谓“丹术”的本质。
这就如同现代的蒸馏之法,将装满水的烧瓶放在火焰之上烘烤,直至多余的水被蒸发干,留下最底的那一点精华。
现在,她自己就是那个烧瓶;而她要留下的精华,是提炼到极致的生机。
“你有拯救众生的心思,我便也就将这方交予你。至于如何使用,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摸索罢。”
“去拯救最多、最重要的人。”
迷蒙之中,花念安当时的告诫好像又响起在脑中,她也因此忽然明悟了这张丹方的本质。
百里夫妇所研之法为邪道所用。他们身为创始之人,自然不会看不出那些邪术的运作方式。
他们的炼制之法,被旁门左道改为炼化生命的邪术,而这邪术被他们觉察、并再度回收改良:只是在他们手中,这炼化的对象并非指向他人,而是自己。
为达自己的目的炼化他人,是为邪道;但如果用同样的方法来炼制自己,这还称得上邪术么?
袁清清也想不清这个问题了。
这个时刻,她只觉得很庆幸,也很感激。
幸好花念安当时真的教了她这个方法。否则的话,现在她就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去而无能为力了——这一次涉及到的人数成千上万,甚至于熟悉的同学也在其中。
而现在,因为有了这种力量,她有能力挽救这个局面了。
这就是她的“道”。
从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让她真的实现了自己的“道”。
如果没有学过这种方法,她一定会悔憾到最后一刻——花念安应当也是看出了这点,才会将这法子授予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