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胡说!你胡说!”郑文樱尖声嘶吼,可是她心里却知晓小小的一个狱卒,绝不敢这般诅咒太子的。
所以……
所以……景润他……
她慢慢地跪在潮湿阴冷的牢狱中,双目无神。
景润。
谢景润。
她的夫君。
世间最好的人,怎么就不在了?
怎么就不在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从来没有好好对待他。
第一次见面,他迷路了,前来问路,她却语气不善。
再次见面,她知道他是皇太子,便打定了攀附的主意。
成为太子妃,她就想着牢牢坐稳太子妃之位。
她不能生孩子,她很痛苦;他中了绝育之毒,同样也很痛苦的,可是她从来都没关心过他。
哪怕后来她极力想为他弄个孩子,都没有关心过他的真实想法……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做成。
什么都没有做成。
他就走了。
她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谢景润还是走了啊啊啊?!
她捂住极疼的胸口,嚎啕大哭:“景润!景润!”
一声声哀叫在牢狱中回荡,然后她忽然倒地,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再次醒来时候,听到谢景润的声音:“文樱,文樱。”
郑文樱睁开眼睛,看到谢景润坐在自己身边,依旧消瘦憔悴,但是眼中有了神采。
“文樱。”谢景润唤。
郑文樱未语泪先流。
“怎么又哭了?”谢景润伸手为她擦眼泪。
“景润,对不起。”郑文樱拉住谢景润的手。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郑文樱难过道:“我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为什么会过得一团糟呢?”谢景润问。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很想过好,我也不想伤害其他人,可是我害怕别人抢走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保护,我就……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样……”
谢景润安抚道:“我懂,我明白,不要着急。”
“我害怕你失去太子之位,我害怕自己失去太子妃之位,我好害怕我们会过得很惨,我真的好害怕。”郑文樱泪流满面。
谢景润劝道:“太子和太子妃之位,没那么重要的。”
郑文樱摇头:“重要,重要的,没有权势,就会受欺负。”
“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你的?”郑文樱一直都这样认为,可是仔细思考这些话,她忽然想到第一个和她说的人是女夫子,于是她道:“女夫子。”
“她在骗你。”
“她骗我?”
“嗯,‘没有权势,就会受欺负’错的应该是欺负你的人,而不是权势,不是吗?”
“可……”郑文樱不知如何反驳。
“我有权势吗?”谢景润问。
“有。”
“你在我面前有权势吗?”
“没有。”
“没有权势的你,受我的欺负了吗?”
“没有。”
“所以权势无好坏之分,人有。”
郑文樱忽然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那我应该怎么做?”
“去看权势之外的东西。”
“权势之外有什么?”
“有风,有阳光,有山羊细犬,有人间烟火,有欢声笑语……有很多很多。”
“可我不会看啊。”郑文樱的眼睛里好像没有这些东西。
“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去,试着看一看,好不好?”
“好。”郑文樱答应之后,又哭了。
“又怎么了?”谢景润笑容里都宠溺。
郑文樱一边流泪一边道:“可是我们都死了啊。”
谢景润闻言微微一愣:“我们死了?”
“嗯。”
“我们死了也在一起,多好。”
“不好。”
“如何不好?”
“你那么好,死了也是上天庭当官儿的,我是个坏人,一定会下地狱当小鬼,我们死都死不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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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这是刚死,一会儿黑白无常来抓魂,我们就得分开了。”
“你懂得还挺多。”谢景润轻笑出声,笑声极为温润清朗。
郑文樱太久没有听到他的笑声了,真好,下地狱之前,听听谢景润的笑声也是好的。
“文樱,有没有可能,我们都没死呢?”谢景润问。
郑文樱闻言一愣,旋即察觉到谢景润手上的温热,倏地一下坐起来,可她身子太弱了,立马就要倒下。
谢景润赶紧搂住她:“文樱。”
“景润,你没死?”郑文樱问。
“对,我没有死。”
“可是狱卒说你死了啊。”
“是景熙救了我。”
“景熙?”
谢景润将金蝉脱壳的计划,告诉她,道:“如今外面正在办我们太子和太子妃的丧事。”
郑文樱觉得不可思议:“景熙,怎么会帮我们?”
“因为我们是景熙的哥哥嫂嫂啊。”
“可我做了那么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