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俞三福折起黄绢,迈下了台阶。
还没走到大堂中央,便跌了一个趔趄。
这一跌可不要紧,勤政堂失火那次就如同这个感觉,脚下无力,身体发软,似乎此时的生命已经拱手让了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陛下快跑!”
俞三福倒地的一刻,叫出了声。
紧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应着‘轰隆隆’的声响,屋里的方格木窗忽闪忽闪的终于坚持不住,跌了下去。
“护驾!”
直阁将军裴渊明、王神念猫着腰跑了过来。
此时皇帝撑起手掌稍稍遮了遮头顶,还没来得及寻个地方躲避,一切便恢复了安静。
廊间的金甲红袍侍卫蜂拥而至,立在门口朝里面望着。
只见皇帝眯着眼摇了摇头。
“我佛慈悲,南国命数虽有坎坷,但还没到油尽灯枯之时啊!”
“还请陛下移步。”
裴渊明说着,便和王神念将他搀起,走了出去。
“益州战事,朕时时挂念。你去问问中书省,可否接到奏报了。”
“是!”
裴渊明低头拱手离去。
“启禀陛下,地动致使太阳门塌陷,众将士发现了......一块陨石。”
伍有常跪在一旁,神情忐忑,只见他双手捧着一块黑褐色的石头。
王神念见状皱了皱眉头。
“京都地动时而有之,一块陨石又如何这般惊慌!”
“快快退下吧!”
“可是......”
皇帝看了看伍有常,满脸疑惑。
“陛下,这石头上......似乎有字迹。”
伍有常低头托着石头,低声说着。
王神念见状快步上前接过了青石块,跪地呈了过来。
皇帝眯着眼,用袖口稍稍擦拭着那块陨石,忽见上面有一列字迹:绍宗梁位唯武王
伍有常巴眼瞧了瞧,没怎么看懂。
“传在省臣工,到内朝议事!”
“领命!”
东柏堂西南的内朝,众人面面相觑,看着那块青石只有咂舌,却说不出话来。
“众卿都瞧一瞧,这块青石所载,乃是何意。”
皇帝神态自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额......臣有一言。”
国子祭酒蔡景节上前拱手。
“不必拘礼了。”
“书中有载,古魏国辅政重臣司马仲达得天石一块,上有‘牛继马后’字样,因此他血洗朝廷,杀尽了牛氏一族。”
“《五行志》有云:国得陨石,必有变幻。”
“然凶吉之兆,不可解也!”
中书郎、国子博士范子真听后摇了摇头。
“若如蔡祭酒所言,这青石乃成了虚无缥缈,不可琢磨之态。”
“陛下,臣以为此青石毫无奇异可言,更无预兆所载。我南国始兴,一切皆在陛下恩泽抚慰之内。”
“至于上面这些字迹,恐怕是人为所致了。”
众人听后一惊,怎么就人为所致了!
这深宫大院之内,还有谁能进来。
在场的这么多臣子,又有谁敢做出这样的事呢!
“范博士!”
司马元素语调严肃,瞪着眼看了看他。
“此乃朝堂,议事之地。”
“你怎敢信口开河,胡言乱语!难不成还要说一些‘无神’之因吗!”
范子真听后埋着头退了回去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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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司马元素一句“无神之因”,就把范子真怼了回去,这可不是言语压制,而是事出有因,至于是何原因,咱们后续再说。
“绍宗梁位唯武王......”
“其所指......恐怕是当今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武陵郡王!”
众人听了袁昂这一句话,皆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陛下刚刚敕封萧纪为武陵郡王,那么小的孩子,就想争夺皇位了?
建安王听后瞪了一眼袁昂。
“袁尚书休得妄言!”
“陛下,地动乃是天怒之兆。”
“臣以为,陛下应下旨安抚百姓,登坛祭天,以祈南国安宁康定。”
皇帝听后捋了捋胡须。
“朕潜心修佛多年,苍天尚且如此,看来虔诚之心还是
不够啊!”
“文达,就由你安排祭天大典吧!”
“臣,领旨!”
“陛下,北徐康长明有奏。”
俞三福接过徐修仁手中的糙纸,递了过去。
皇帝看后稍稍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悦。
“大堰初成,再过数月,我军便可大破寿阳!”
众人听后皆是喜不自胜,一番附和后便各自散了。
只有徐修仁还在原地,垂手站立不说。
“徐令,你还有什么事吗?”
“禀陛下,北徐还有一封奏报。”
“呈上来吧。”
徐修仁递过糙纸,退到了一旁。
要说这封奏报,可不是什么好事。
北徐太守张豹,得知康长明献计未成,原本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自己的功名就在他手里掌握着,若是他献计成功,以康长明那副性格,便如同小人得了志,到那时任凭自己再做什么恐怕都晚了。
幸好他被萧靖艺婉拒了回来。
但他那个‘言和’之策,可不能就这么被‘埋没’了!
张豹所写奏报,乃是参奏康长明混淆视听,意欲投北之罪。
奏表中把他说的‘言和’计策直接表述成了以此麻痹三军,伺机引狼入室,不臣之心,草木皆知。
皇帝凝神思考良久,心中泛起了寻思。
要知道,他康长明在去年冬日毛遂自荐,于廊间撑起了数百石弓,可谓是求功心切,一心想着去北徐,给自己去职后找退路。
后来呢,他背负中饱私囊之嫌,虽说朝廷没有深究,可终究不是空穴来风吧,还不是为了功利钱财。
如今都督筑堰,更是急功近利,不惜牺牲万余劳力性命,可大堰未成之前他还是没有功勋。
而索虏增兵,伺机侵入荆山,他却献出了求和之计,这不得不让人深思,是不是他康长明按捺不住了,想要易主投诚呢?
萧辰在院子里正在晒太阳,心中不免孤单落寞,可他又算不上孤单,那沙沙作响的树叶就是秋日的窃窃私语。
“萧常侍可是悠闲啊!”
门外一个声音十分清脆,只见俞三福带着几个小寺人缓步走来。
萧辰睁开眼,扶着桌子下了躺椅。
“恭迎中使。”
“常侍不必客气,老奴是给您报喜来了。”